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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進門時大略掃了一眼,發現此處雖打掃得纖塵不染,卻並沒多少陳設裝飾,就算不與富麗堂皇的黎王府相比,以沈裕如今的地位,也顯得簡樸了些。
她沒敢細看,站定後垂首行了一禮。
沈裕看完了手頭那頁書,這才抬眼看向她:「我記得你那日說,自己擅長仿人字跡?」
容錦眼皮一跳,直覺這不是什麼好事,但那日她確實說過,無從抵賴,只能點頭承認。
「過來。」
容錦閉了閉眼,小步挪了過去。
她見沈裕似是要鋪紙寫字,書房之中又再沒旁人伺候,只能自覺研墨。
沈裕提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雲瓷。」容錦仍舊用了這個化名,隨後便見著沈裕在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
先前看她抄經時,商陸曾說沈裕寫得一手好字,容錦眼下算是見識了,筆墨橫姿,清逸之中自有筋骨。
她正看得入神,卻聽沈裕又道:「你來試試。」
容錦茫然抬頭,對上沈裕那平靜的目光後,意識到沈裕是讓自己試著仿他的字跡。
她不清楚沈裕是想要考驗自己,還是另有打算,但別無選擇,只能聽從。
竹節筆桿上似乎還殘存著沈裕留下的熱度,容錦扶了扶手腕,先試著寫了一遍,隨後盯著紙上那兩個字看了好一會兒,又重新寫了一遍。
與最初相比,確實像了不少,但並不足以假亂真。
落在懂行的人眼裡,勉強能算是形似,但神不似,字的筋骨差了許多。
但不過這麼會兒的功夫,能寫成這樣已是不易,她說自己在此道上有些小聰明,這話確實不假。
沈裕的目光從紙上移到了容錦身上,從那張清秀的臉上看出些緊張。
她濃妝艷抹時看起來嫵媚動人,那夜在催|情酒的推波助瀾下,更是風情外露。可洗盡鉛華後,哪怕竭力裝作鎮定的模樣,卻仿佛還是帶著些青澀。
「拿去看,」沈裕從方才看得那本書中取了封夾帶的信,遞給容錦,「仿其中的字跡,越像越好。」
如果說方才還能說是考驗,現在叫她刻意去學旁人的字跡,就顯然是另有目的了。
容錦雙手接過那輕飄飄的信封,卻只覺著無力。
她猜不透沈裕的心思,但直覺自己仿佛一腳踏進了淤泥里,難以掙脫,只會越陷越深。
她甚至生出個大膽的主意,可下一刻,就又聽到沈裕那涼涼的聲音響起:「別想著藏拙糊弄。」
容錦的心思被猜了個正著,下意識將頭埋得更低了些,輕聲道:「奴婢不敢。」
直到離開書房,容錦才得以長出一口氣。
她捏著那棘手的信,回到細柳院後拆開,發現這是封看起來再尋常不過的家書。應當是出自女子之手,滿篇講的儘是家中瑣事,除了些應酬庶務,便是一雙小兒女近來如何如何。
雖瑣碎,但字裡行間能看出這對夫妻感情甚篤,那一雙兒女也分外可愛。
至於字跡,則是早前時興過好一陣子的簪花小楷。
與沈裕那自成一派的風格不同,這種字跡,相較而言算是好模仿的,容錦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已有把握能學個八九分像。
她心中仍有顧忌,但有沈裕那句話在,不敢真怠慢,也沒什麼閒心做香囊繡品,開始一門心思地琢磨著仿字。
其實單臨摹,不少人都能做到,依著這風格另寫出信上未見過的字,才是最難的。
轉眼便是清明,朝中官員皆有半日休沐。
沈裕以傷病為由婉拒了同僚前往京郊踏青的邀約,依舊回了別院清淨,卻不防竟有人找上了門。
成英回稟道:「明安郡主親自到了,說是聽聖上的意思,來給您送藥。」
話說到這種地步,不見也說不過去。
沈裕不喜在聽竹軒見客,起身往花廳,走了幾步後忽而道:「去細柳院一趟,讓雲瓷來伺候。」
想了想,又補了句:「叫她別太素淨了。」
第9章
得知沈裕突然令自己過去伺候時,容錦還有些莫名其妙,等成英又補了那句「別太素淨」後,她隱約猜到些,稍一猶豫後索性問道:「今日是有什麼人來嗎?」
想著過會兒就會見到,成英也沒隱瞞,如實道:「是明安郡主。」
容錦聽過這位郡主的名頭,知道這是秦太后錦衣玉食養出來的掌上明珠,早年還曾親眼見過她寶馬香車出遊的架勢——
隨侍的丫鬟兩隻手數不過來,為其清道的侍衛更是聲勢浩大。
如今明安郡主登門造訪,沈裕卻要她露面伺候,這其中的用意不言自明。
容錦總算是有些想明白沈裕當初在黎王府為何會收下自己,無奈地笑了聲,隨即翻出妝匣中的胭脂水粉來上妝。
她利落地重新梳了個髮髻,將當初在黎王府的那套釵環頭面簪上,又換了新裁製的一套天青色襦裙,廣袖纖腰,應當是能合了沈裕的用意。
「我就這麼空手過去怕是不妥,」容錦看了眼天色,問成英,「公子今日的藥熬好了嗎?」
成英會意,很快就安排妥當。
容錦理了理鬢髮,端出自己曾經練了無數遍的笑,捧著藥碗進了花廳。
除卻沈裕,花廳中還坐了位紅裙美人。
她身上穿的是再昂貴不過的蜀繡料子,艷若桃李,步搖上那串東珠微微晃著,足見其身份之尊貴,也愈發襯得容色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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