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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乍一聽與她問的毫不相干,容錦愣了愣,才品出沈裕話中的意思——
她身體也算不上有多好,若因此受涼生病,必然會有不少麻煩。
沈裕精準地戳到了容錦的死穴,她向來是最怕給人添麻煩的。
於是這提議只能不了了之。
夜色漸濃,滿船的人大半已經歇下。
燃了許久的燭火有些微弱,容錦拿了根香箸將燈花挑得亮了些,掩唇打了個哈欠,眼中也多了困意的淚光。
這一日舟車勞頓,她這個沒災沒病的,比沈裕困得還要早。
沈裕餘光瞥見她這模樣,放下公文,原本端肅的神色顯出幾分散漫來:「時候不早,安置吧。」
容錦幫著他去發冠、寬衣解帶,將衣裳疊起來放好後,這才去了自己的釵環耳飾。
墨發如瀑散下,遮去纖細的腰身,從前被沈裕削斷的那縷頭髮長了些,勾著尖尖的下巴,也襯得她那張瑩白的臉仿佛只有巴掌大小。
沈裕撐著額看她,她卻並沒敢看沈裕,飛快地褪了外邊衣衫後,穿著雪白的中衣縮進了錦被之中。
為了方便上下床伺候,容錦躺在了外側。
她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如蠶繭一般,背對著沈裕,整個人也是儘可能地往外側靠。
不算寬敞的床,卻硬是涇渭分明地隔成兩處。
有微弱的燭光透過床帳,沈裕抬眼,只見枕上如雲般鋪開的墨發,與修長的頸上一抹瓷白的肌膚。
若有似無的幽香縈在帳中,為這夜色平添了幾分旖旎。
容錦犯困,不多時就睡了過去,呼吸綿長。
沈裕入睡本就艱難,又記掛著一樁沒理清楚的事宜,遲遲未曾睡去。
他閉目養神,聽著窗外隱約傳來的風聲,心中默算江南一代的兵力排布,終於生出些困意時,卻聽到身側的人迷迷糊糊中翻了個身。
他反應極快,抬手抓了一把,緊緊地攥著錦被一角,這才沒令她直接翻身跌到地板上。
半個身子都在床外,容錦只覺睡夢中一腳踩空,霎時驚醒過來。
她慌亂地回過頭,與沈裕四目相對。
沈裕好不容易攢出的睡意蕩然無存,原是有些不悅的,但瞥見容錦小心翼翼地挪回來,一時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多謝……」容錦話音未落,只覺身子一輕。
沈裕抬手勾在她腰間,連錦被帶著人,一同抱到了床的內側。
轉瞬之間,容錦只覺「天翻地覆」,還沒能反應過來,已經躺在了沈裕先前的位置上,奇楠香的味道愈發難以忽視。
她知道沈裕入睡不易,意識到自己擾了他的清淨,心虛地拉著錦被遮了半張臉,小聲道:「若不然,我還是到別處……」
沈裕按了按額角的穴道,打斷她的話:「你還睡不睡?」
容錦茫然:「啊?」
「若是不想睡,就做些別的。」
沈裕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什麼稀疏平常的事情,容錦幾乎下意識地要問做什麼,但好在還是反應過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這種時候,在床上能做什麼呢?
容錦與沈裕對視了眼,雖不能十分確准自己是否想歪了,但還是果斷不再提什麼到別處的話。
錦被之中傳來悶悶的一聲「睡」,容錦乖乖地閉了眼,仿佛轉瞬之間就已經睡去。
沈裕笑了聲,也沒再逗她。
他原本都做好清醒到天亮的準備了,可聽著身側之人綿長的呼吸聲,竟在不知不覺中也沉沉睡去。
船上的日子初時會覺著新奇,但行走坐臥皆被困在這裡,也難免拘束。
容錦倒沒介意,畢竟不過幾日的功夫,只是身體有些不適。
有頭重腳輕之感,隱隱犯噁心。
容錦初時並沒放在心上,倒是船上的廚娘連嬸見她這副模樣,問明白後,尋了個麻布縫的小袋子給她。
「裡邊裝著些香料,有提神醒腦的功效,你帶在身上多聞聞,頭兩日過去習慣船上的日子就好了。」連嬸性情直率,常與人開玩笑,說話間也沒什麼避諱,「方才見你那般,我還想若是害喜,該做些什麼給你吃才好呢……」
說者無心,容錦卻被連嬸說的「害喜」嚇了一跳,原就蒼白的臉更沒血色了。
她小日子向來不准,當不得憑證,但每次事後都有吃藥,顏青漪的醫術擺在那裡,總出不了差錯。
思及此,容錦才算鬆了口氣,結果連嬸下句話就叫她的心提了起來。
「你夫君尋你來了。」連嬸含笑指了指她身後。
容錦回頭見著沈裕,動了動唇想說這並不是自己的夫君,但這麼一來要解釋的就更多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攥著手中的香料包,迎著沈裕而去:「公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沈裕看著她愈發蒼白的臉色,微微皺眉:「你氣色不好,叫荀朔幫你看看。」
將江南的爛攤子甩給沈裕後,蕭平衍也怕他身體垮了耽擱正事,特地從太醫署撥了兩個太醫隨行照料。
沈裕謝了恩,卻並沒要,而是向荀家要了荀朔。
荀朔醫術過人是其中一個緣由,更重要的是,他知道陰陽蠱之事,嘴皮子也嚴。
「不是什麼大事,也犯不著吃藥,」荀朔為容錦診了脈,從隨身帶著的藥箱中翻出個藥膏給了容錦,「抹在眉心、鼻下,就能有所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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