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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清寧宮擺的那架古琴,便是昔年沈夫人尚在時,為她備下的嫁妝,望她與公孫玘琴瑟和鳴。
沈夫人一直想要個女兒,沒能成,最後將主意打在未來兒媳身上,催著兩個兒子早些成親。
大公子善解人意,送回的書信上說的是,親事但憑母親做主,能陪在母親身邊幫著操持中饋就好;沈裕卻格外挑剔,洋洋灑灑列了許多,仿佛仙女下凡也滿足不了他嚴苛的眼光,最後卻又歸為一句……
周皇后娓娓道來,將這段舊事講得格外有趣,容錦成功被吊起了胃口,下意識追問:「什麼?」
「要沈夫人專心為大公子考慮,他不急,哪一日自己認準了哪家姑娘,再請沈夫人上門提親。」
容錦捂了捂臉頰,一時又覺著好笑:「不像他說的話。」
「他那時還沒加冠呢,少年意氣,自然與如今不同。」周皇后極輕地嘆了口氣。
她看慣了沈裕翻雲覆雨的手段,若不是今日見著容錦,觸景生情,怕是也記不起他昔年模樣了。
容錦沉默片刻,又抬頭看著周皇后,眼瞳亮晶晶的。
周皇后被這滿是期待的目光看得愣了愣,將修剪妥當的綠菊插入瓶中,打趣道:「你這是還想打聽什麼?」
時過境遷,記憶早已模糊,也只能挑挑揀揀講個大概。
夕陽西垂之際,宮人上前通傳。
容錦一回頭,便見著身著官服的沈裕長身玉立。落日餘暉灑在身上,暗香浮動,流光飛舞。
「多謝娘娘照拂,」沈裕頷首致意,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愈濃,「我來接她回家。」
第115章
踏入這高牆重門時,容錦並未露怯,只是因這壓抑的氛圍,或多或少地感到不適。
見著沈裕後,得以鬆了口氣。
懸著的那顆心也安安穩穩地落回原處。
她拜別周皇后,隨著沈裕離了清寧宮,沿著仿佛看不到盡頭的宮巷緩緩而行。
沈裕放慢腳步,回頭打量:「誰傷了你?」
容錦不明所以地看了回去,領會他的意思後,哭笑不得道:「來時的路上,望仙台那位嬤嬤特意叮囑,說在宮中要守規矩。」
再者,她也確實不大習慣在這種場合與沈裕並肩。
「規矩」二字話音未落,沈裕就勾著她的衣袖,半拉半拽到了眼前:「這種閒話,也值得你放在心上?」
他毫不避諱,倒惹得避讓在路旁的宮人悄無聲息地打量著。
容錦小聲催促:「快走。」
沈裕低低地笑了起來,卻依舊沒鬆開她的衣袖,只不疾不徐地跟上。
青石鋪就的宮巷猶有未乾的積水。
容錦稍稍提起衣裙,想起一大早荀朔的「控訴」,瞥了眼沈裕:「荀大夫放話,你這兩日還得抽空施針。」
「沒什麼大礙……」沈裕對此一貫不怎麼上心,挨了容錦一記眼刀後,才改口道,「好。」
走完漫長的宮巷,出了宮門,馬車已經在此等候。
一上車,先前還算有所收斂的沈裕徹底沒了顧忌,攥著她的手腕:「可曾沾過望仙台的東西?有何不適?」
「不曾,皇后娘娘來得很及時。」容錦想起那時的情形,輕聲道,「是你請了娘娘幫忙?」
沈裕頷首道:「後宮之事我不便插手,只能如此。」
其實不該如此的。
無論前朝如何黨爭,為免過多引起蕭平衍的疑心,沈裕從未與後宮、皇嗣扯上任何關係。
只是今日之事涉及容錦的安危,他等不得,也不敢冒這個險。
他雖一字未提,容錦卻還是想到這一層,遲疑道:「這麼一來,怕是會讓你的處境雪上加霜吧?」
「不差這一星半點,」沈裕渾不在意地笑著,「更何況錦錦,我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他走到如今的路上,鮮血淋漓,屍骨累累。
那些關於他的罪狀誠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空穴來風,也不是毫無道理。
「就算聖上再怎麼疑我,也不敢貿然如何。」
沈裕早就不是清風朗月的純臣,一腔忠君報國的熱血,由著帝王想如何便如何拿捏。
他離大逆不道、千夫所指,確實只隔一步之遙。
溫熱的呼吸掃過頸側,容錦下意識躲了下。
沈裕卻又立時貼了上來,並不強硬,只試探似的吻著唇角,直到得了她的默許之後,才抵開唇齒,長驅直入。
這個纏綿的吻太過漫長,到最後,呼吸都變得勉強。
容錦抵著車廂,恍惚想起在清寧宮時聽來的舊事。
說的是先帝時的一場圍獵,曾於柳枝之下懸玉珏,在場之人誰能拉開那把強弓,射中玉珏,必有重賞。
在場之人大半連那把弓都難以拉開,就算勉強為之,顫顫巍巍的,更難做到「百步穿楊」。
就算是以騎射功夫聞名天下的肖望野也失了手。
最後是年紀輕輕的沈裕站出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境況下,一箭得中。
先帝龍心大悅,將那把弓賞了沈裕,又問他還想要什麼?
世人所圖無非功名利祿,於沈裕而言,那時最好的選擇是依著先帝的意思入禁軍,年紀輕輕自是前途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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