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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蕊知道容錦這是在幫自己解圍,連忙應了下來,看向她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感激。
沈裕卻不大樂意,在容錦仰頭為自己整理衣襟時,輕輕在她額頭上彈了下:「你怎麼這麼大度?」
容錦眨了眨眼,無辜道:「有人幫我幹活,不是正好嗎?」
沈裕噎了下,明知道容錦在避重就輕,對著她這模樣卻還是沒能計較下去,問道:「怎麼,平時是累著你了?」
她雖在沈裕身邊伺候,但做的都是些瑣事,大半時間閒著,談不上累。
但容錦還是作勢想了想,這才答:「還成吧。」
沈裕搖了搖頭,稍顯縱容地笑了聲:「罷了。」
由著她在自己眼前耍小心思,糊弄過去。
傍晚,容錦隨著沈裕往宴廳,一路走去,得以好好看了這園子。
亭台樓閣,花草樹木,就連造景用的假山湖石,都頗為講究。容錦這種不大識貨的,都能覺出非同一般,多看了幾眼。
「這邊,」沈裕勾了下容錦的衣袖提醒,「在想什麼?」
容錦加快腳步跟了上去,好奇道:「呂大人的俸祿,能建得起這樣的園子嗎?」
沈裕一眼掃去就能看個大概:「自然不能。」
容錦偏過頭看他:「您早就有所聽聞?」
「就連不入流的散官,都會想方設法撈些油水,能坐到這個位置的,又有哪個清清白白?」
沈裕年少時眼裡揉不得沙子,對此深惡痛絕,總覺著天下貪官污吏都該揪出來挨個清算才好。
後來見得多了,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這樣的人太多了,難除盡,一著不慎只會招致抱團反撲。
蟻多螻死象,他昔年為此付出慘痛代價,從前看不過眼的事情司空見慣,忍不了的也都能忍了。
如今還有許多用得著呂嘉的地方,沈裕一時半會兒並沒準備同他算這筆帳。
容錦知道人情世故如此,嘆了口氣:「總該有例外的吧……」
行至竹林盡頭,湊巧遇著了同樣赴宴的沈衡。
這句沒頭沒尾的感慨,倒像是意有所指了。
第55章
沈裕瞥見竹林外的沈衡,涼涼地反問了句:「是嗎?」
容錦被這巧合噎了下。
但若是專程解釋,反倒又顯得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只好扯了扯嘴角,不尷不尬地笑了聲。
說話間出了竹林,徹底沒了遮掩,才發覺沈衡身旁竟還有位衣著華貴、打扮得格外精緻的美人。
她手中拿著只斷了線的紙鳶,正輕聲與沈衡說著些什麼。
少女藏不住心事,緋紅的臉頰將心思暴露無疑。
見著有人來,似是慌了一瞬,神情中也添了些許窘迫。
「多謝,」沈衡垂眼看著地面,並未有分毫逾矩,客客氣氣道,「去花廳的路我已知曉,就不勞姑娘了。」
丫鬟上前輕聲提醒了句什麼,少女飛快地看了眼沈裕,匆匆離開了。
沈裕駐足片刻,等沈衡上前見禮時,多問了句:「方才那是?」
沈衡有些意外他會關心這種事情,但還是隨即答道:「應當是呂家的姑娘……」
三言兩語間,又從閒話聊到了呂嘉身上。
容錦不緊不慢地跟著,聽兩人議論了會兒,意識到那位看起來慈眉善目、臉上仿佛總帶著殷勤笑意的呂大人並沒看起來那般好相與。
沈裕初到此地,強龍不壓地頭蛇,心中多少存著顧忌,若不然也不會出席這場晚宴。
晚宴打的是「接風洗塵」的名頭。
呂嘉做東,攜湖州屬官作陪,席上的菜品豐盛而精緻,雖無歌舞,但遠處的水榭有婉轉悠揚的絲竹聲隔水傳來。
顯得平和而又安逸。
叫人極難將此與奏疏上所說的流民四起、餓殍遍野的景象聯繫在一起。
這種情境極易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下來。
容錦替沈裕添了盞茶,發現一旁的薛侍郎被勸著多喝了兩杯據說是湖州特產的美酒後,已經快要被人拉著探討起詩文了。
直到沈裕不輕不重地放下茶盞,問起正事,眾人這才一凜,紛紛收了心。
「這一路過來您也見著了,百姓安居,雖偶有流寇作亂生事,但不成氣候……」呂嘉一番解釋,神情自若道,「湖州並無大礙,請您放心。」
容錦聽了他這話,回想從渡口過來的這一路上所見,仿佛確實如此。
沈裕輕輕叩了下桌案,倏地笑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旁人見他如此,大都鬆了口氣,容錦卻莫名覺出些危險的氣息,心稍稍懸了起來。
但沈裕並未發作,甚至沒有從前應酬時的不耐,脾氣好得簡直不像是他。
沈裕並未追問,呂嘉就更自在了,言談舉止間漸漸帶出東道主的架勢。
有侍從借著斟酒的時候,低聲回稟了句什麼,呂嘉的目光從廳中一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沈衡身上,尋了個由頭閒談起來。
甚至有意無意地問起家中境況。
沈衡的態度不遠不近,既不會顯得迎合,也不至於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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