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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與沈裕說著些閒話,神情專注,一副小女兒情態,眼中的情誼藏都藏不住。但在看到進門的容錦後,卻是一愣,連說到一半的話都忘了。
容錦心中暗自嘆了口氣,覺著自己像是話本里那種攪人姻緣的,可有沈裕看著,這個惡人她是非當不可。
「公子,您該用藥了,」容錦無視了明安郡主,上前對著沈裕盈盈一拜,語氣中帶了些許親昵,「若是誤了時辰就不好了。」
而沈裕也不似往日那般疏離,甚至難得一笑,從她手中接過藥碗。
容錦被他這一笑晃了神,不敢與沈裕對視,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視線。
兩人未曾對過戲,但已然心照不宣地演上,乍一看倒是煞有介事,只是這「和和美美」落在旁觀的明安郡主眼中,就顯得格外刺眼了。
明安知道沈裕身邊少有侍女,更不會有看起來這般親近的,當即就猜出容錦的身份,臉色霎時沉了下去。
近日外頭那些流言蜚語,明安不是沒聽過,但並不肯信,甚至不顧母親的勸阻執意要親自來送這株雪蓮。
誰知竟真如傳言所說,沈裕他看上了這麼個女人。
單論模樣確實不差,但也不是什麼絕色,再加上那樣的出身,如何配得上沈裕呢?
「沈相,」明安攥緊了衣袖,勉強維繫著臉上的笑意,開口道,「我竟不知,你府上何時多了這麼個不懂規矩的丫鬟?」
「她沒見過什麼世面,規矩學得不好,讓郡主見笑了。」沈裕對明安的失態置若罔聞,含笑道,「我替她賠個不是,郡主就饒她這一回吧。」
這些年來,沈裕何曾對哪個女子這般溫柔小意?他越是這麼說,明安的臉色越是難看。
容錦面上嬌羞地站在沈裕身後,配合著他做出一副茫然柔弱的模樣,心中卻忍不住嘆氣,一時間甚至有些憐愛這位明安郡主。
喜歡什麼人不好,偏要喜歡上沈裕這種,如今就成了自討苦吃。
「你可知,那些人背地裡都是怎麼議論的?」明安站起身,拂開侍女想要攙扶阻攔的手,上前兩步看著沈裕,口不擇言道,「你這幾年的清名,難不成真要為這麼個賤婢折進去?」
身為她口中的「賤婢」,容錦後退了半步,她知道此時輪不著自己插嘴,只等著沈裕就足夠了。
「郡主慎言,」沈裕果然收斂了笑意,正色道,「這些是非與郡主本沒什麼干係,有勞記掛,但著實不必費心。」
秦家侍女看著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生怕明安再說出什麼逾矩的話,硬著頭皮上前,低聲勸道:「郡主,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夫人還在家中等著呢。」
明安咬著唇,看了看沈裕,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容錦,也難再待下去,恨恨道:「沈裕,你糊塗!」
說完便拂袖離開,侍女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容錦冷眼旁觀,總覺著明安郡主走的時候仿佛眼圈都氣紅了,美人委屈成這樣,看起來頗有幾分可憐可愛。
但再看沈裕,卻依然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也是,他那夜在黎王府收下自己,八成就是為著今日,又豈會為此動容?
「你想說什麼?」沈裕斜睨了她一眼,忽而問道。
容錦原以為自己配合著演完這齣戲,就可以「功成身退」,哪知到頭來竟還要被沈裕點名來問,愣了愣後答道:「奴婢不敢。」
可沈裕像是並不滿意這回答,並沒準她離開,不疾不徐地喝著藥。
容錦被晾得手足無措,知道他不準備輕易揭過,只得硬著頭皮道:「奴婢只是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的用處。」
聖上說著要為沈裕議親,滿京貴女隨他喜歡都可以挑,實則心中早有屬意。
可沈裕他偏偏不想與秦家結這門親,推拒不了,寧願出此下策,借著黎王的手順水推舟,徹底打消秦家的念頭。
明了之餘,容錦又忍不住想,這真的值得嗎?
沈裕若是與秦家結親,朝中地位會更為穩固,可他寧願冒著觸怒聖上的風險,賠上自己的名聲,就為了毀了這門親事。
他就當真這般厭惡明安郡主?
還是說,他其實心有所屬,但為免牽連到真正的心上人,才會令她來當這個靶子。
沈裕聽了她這回答後,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那你覺著如何?」
這種事情哪裡輪得到她置喙?容錦心中千迴百轉,嘴上半句不敢多說,只溫馴道:「是奴婢的榮幸。」
沈裕因著這句多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放她離開了。
接下來的日子沒什麼波瀾。
也不知是沈裕忙於政務沒空理會,還是已經忘了令她仿字的事情,容錦兢兢業業地練了月余,已經能將那信上的簪花小楷仿個九成像,卻始終沒等到傳喚。
興許是因那位過世夫人的緣故,蘇婆婆待她的態度日益好轉,後來也准她在別院閒逛,不必一直困在細柳院內。
只是再外的那層大門,是出不去的。
而不知因何緣故,沈裕很少再來別院這邊,容錦不必擔憂會撞見他,更是長舒一口氣。
入夏後,陰雨連綿數日,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容錦打算給蘇婆婆繡個松鶴延年的荷包當壽禮,可這幾日天光不好,白日也總是昏昏沉沉的。加之時運不濟,她繡那鶴眼之時竟扎破了手,血滴滾落在布料上,格外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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