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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南下時,沈裕曾留她同住一室,以致她眼下心存顧慮,擔憂舊事重演。
好在沈裕還算守諾。
房間雖不算大,但收拾得極為妥帖,綿軟輕柔的被褥、精緻的陳設,甚至還特地備了繡筐,各色針線一應俱全。
像是怕她在船上這段時日無趣,好打發時間。
容錦打眼掃過,道了聲謝,欲言又止。
「姐姐是想問公子?」商陸端詳著她的神情,解釋道,「他身體不舒服,已在自己房中歇下,若是有什麼事,晚些時候我替你知會一句。」
容錦忙搖了搖頭:「無事。」
只是這一日未曾見到沈裕,登船後依舊不見蹤跡,總覺著有些反常。
「可惜。」
商陸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麼一句,容錦探身開了窗,回頭問道:「他的病……如何了?」
早些時候與顏青漪道別時,她曾問過,出乎意料的是,顏青漪對此竟也不大了解。
顏青漪去歲曾有進展,隨信寄過一些丸藥過來。
沈裕回京後要了那藥的方子,請她看過兩回後,便沒再著人到青廬去問過。
據顏青漪所說,荀朔隔三差五會過府為他診病,但興許是病情穩定,又興許沈裕是有了別的法子,後來也不常去了。
旁人興許不清楚內情,但商陸跟在沈裕身邊,是他再信任不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容錦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商陸在她的注視下,到了嘴邊的話磕絆了下:「還,還成吧。」
若說先前是隨口一問,如今看他這反應,容錦愈發意識到不對,反問道:「是嗎?」
商陸擅長殺人,卻不擅長扯謊,尤其是對著容錦。
他咳了聲,決定將這問題甩出去:「你若是記掛,不如親自問公子。」
「記掛」二字成功堵了容錦的嘴,她沉默片刻,指了指半掩的房門。
商陸會意,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第104章
殘存的暑氣消散殆盡,江上的清晨要格外冷些。一望無際的江面煙波浩渺,直至朝陽冉冉升起,凝結的霧氣才漸漸散去。
容錦翻出畫了一半的繡樣,才推開窗,恰好與商陸打了個照面。
江面上的潮氣透過小窗,撲面而來。
容錦抬手揮散了些,疑惑地打量著商陸。
他穿著蒼青色勁裝,兩袖緊緊地束著,手中負著把長劍,寒光凜凜。
容錦眯了眯眼:「你這是……」
「練劍。」
於習武之人而言,每日晨起練劍是常態。
但商陸先前並不是這一類人,他天資卓越,也從沒正經學過什麼劍招,靠的是出生入死累積的經驗。
他慣用的武器,也並非長劍。
容錦在硯台中添了些水,隨口問道:「你那短劍呢?」
商陸卻並沒答,並指抹過劍身,擺開架勢。
他身量纖長如竹,練起劍招來,靈巧而柔韌,卻又不失力量感。日光透過淡淡的霧氣映在劍上,劍影鋪開,竟有幾分灼眼。
容錦慢悠悠地研著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
她心中雖好奇,卻並沒出聲打擾,想的是等商陸練完之後再問他這劍術是什麼來路。
正看得專注,隔壁傳來一聲輕響,房門打開。
容錦偏了偏頭,只見一整日未見的沈裕出現在眼前。
明明已經入秋,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衣,衣襟微敞。看料子是上好的絲絹,柔順如水,寬大的衣袖被江風吹起,獵獵作響。
叫人看了不由得皺眉。
容錦還記得,他身上的溫度比常人要低些,夏日觸感如涼玉一般,也不知怎麼就忽得開始畏熱,這時節卻偏偏是這樣的穿著。
沈裕倚欄而立,姿態懶散,他漫不經心地看商陸練劍,偶爾出聲指點一句。
看樣子,商陸劍術像是從他這裡學的。
這也說得通,畢竟沈裕自幼就拜在肖氏門下習武,曾是名震一時的少將軍。在漠北出事之前,他興許每日都會如商陸這般,早早地起身練劍。
容錦抿著唇,將原本的疑問咽回腹中,在窗邊坐定了,繼續昨日未完的繡樣。
這繡樣昨日她修修改改許久,始終不如意,隔了一夜再看,沉默片刻後將那張紙揉成一團,另鋪了張新紙。
才勾畫了幾筆,又覺著落於俗套。
劍氣破空的聲音不絕於耳,時不時夾雜略帶倦意的指點,音調清清冷冷,像是早些時候縈了滿江的晨霧。
容錦百無聊賴,托腮看商陸練劍,偶爾也會看兩眼一旁的沈裕。
晨練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商陸收起長劍時,額上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打濕,向來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不少。
難得沈裕有閒心看了這麼久,他也沒了往日的沉穩,開口時稍顯雀躍:「公子,何時能教我最後一式呢?」
「等時候到了,自然會教給你。」沈裕拂去袖上沾染的水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商陸回憶,三步並做兩步到了容錦窗前,輕輕敲了下:「該吃飯……這是什麼?」
雪白的宣紙上,並非容錦常繪的各式花鳥繡樣。
倒著看得不大真切,商陸傾身辨別了片刻,在容錦反應過來收起前,認了出來:「這不是我和公子嗎?為什麼要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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