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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衡的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隨即錯開:「許久不見,容姑娘安好。」
容錦點了點頭,認真道:「多謝,一切都好。」
荀朔從驚詫中緩過來後,還沒來得及開口,瞥見門口那眼熟的身影,態度立時冷淡下來:「稀客啊。」
這幾年,沈裕從沒來過這醫館,有什麼事都是荀朔巴巴地趕過去收拾爛攤子。後來有了游川,就更用不著他了。
眼下沈裕破天荒地登門,為著什麼,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在場的學子中有遠遠見過沈裕的,認出他的身份後,捂了嘴,扯著同窗的袖子拼命使眼色。
沈衡扶了扶額,無奈道:「你們先回去,明符這裡有我照看。」
學子們如鳥獸散去,原本熱鬧的醫館,霎時冷清不少。
荀朔作為為數不多的知情人,視線在三人之間繞了一圈。
他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只是眼前這齣戲有些太過熱鬧,倒叫他擔心自己成了那條被無辜殃及的「池魚」。
一片寂靜之中,還是容錦先開了口。
她看著地磚上滴落的血跡,盡可能自然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沈衡解釋道:「明符是我的學生。今日書院歇息,他們相約前去詩社,席間出了些岔子……」
容錦只聽了頭一句,便沒忍住瞟了眼沈裕。
沈裕不動如山,仿佛摘了沈衡官職、令人淪落至此的不是他一樣,還是見容錦皺眉,才稍稍收斂了漠然的神色。
荀朔疑惑道:「宋家那個紈絝怎麼同他們過不去?」
「他們是被我帶累了,」沈衡摩挲著手上沾染的血跡,語氣稍顯低沉,「從前在朝中時,我曾參過宋家那位一本。」
這事落在自己身上,沈衡興許還不會如此低落,可偏偏是這群無權無勢的學生代他受了這份罪,難免愧疚。
荀朔拍了拍他的肩,勉強寬慰道:「放心,這傷沒什麼大礙。」
容錦嘴唇微動,只是還沒出聲,就被沈裕給打斷了。
「此事我會著人去查,還他一個公道,至於清淮你……」沈裕不動聲色地磨了磨牙,臉上依舊掛著笑意,「明日來別院見我。」
雖未明說,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容錦一怔,反應過來後舒了口氣,三言兩語向荀朔轉述了顏青漪的話,便沒再久留。
不過幾步路的功夫,沈裕卻還是撐了傘,大半傾斜在她頭上,遮得嚴嚴實實。
車簾才放下,容錦便覺腰間一緊。
沈裕將人緊緊地抱在懷中,下頜抵在她肩窩,低聲道:「我給他官職……你不要可憐他。」
第112章
在醫館時,沈裕的態度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因他實在不是「朝令夕改」的人,沈衡失了官職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這輩子怕是也就這樣,再無起復的機會。
而容錦決定來見沈裕時,也為要說的話暗自斟酌許久。
直到聽著沈裕這句「你不要可憐他」,她有些錯愕,隨即又有些哭笑不得。
「沒有可憐誰,我只是……」容錦在沈裕肩上輕輕戳了下,半是抱怨道,「要喘不過氣了。」
沈裕這才稍稍退開,只是依舊攏著她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只是如何?」
容錦嘆了口氣:「我只是不想欠他更多。」
她昔年曾受過沈衡的恩情,本就虧欠,若如今再因著自己的緣故,害他與仕途無緣,數年寒窗苦讀成了泡影,那可就真是寢食難安了。
聞言,沈裕神色卻是一松。
以沈裕睚眥必報的性情,前頭只是捋了沈衡的官職,已算得上讓步,再還回去豈非成了笑話?
他這頭容錦面前示弱,心中卻並沒這麼容易翻篇。
可容錦這句,恰到好處地在他心上撓了一把,鬱氣也消散大半——無論從前如何,如今兩人之間總是更為親密,沈衡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你不必這麼想,」沈裕眼中浮現笑意,「縱然有什麼,我替你還了就是。」
容錦端詳著他的神情,知道自己這是捋順了毛,徹底鬆了口氣:「好。」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雨斷斷續續地下了三五日,沈裕又不知在為什麼事情忙得厲害,腿傷復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他並沒告假,依舊是天還沒亮出門上朝去了。
游川本就不是什么正經大夫,只是在大巫手下辦事十餘年,對沈裕身上的毒格外了解。
但涉及旁的,也就是個半吊子。
「這腿傷……」游川才開口,先遭了商陸一記眼刀,「嘶」了聲,「你就是放心讓我來治,我也不敢動這個手。」
檐下滾落的雨如斷了線的珠子。
容錦在廊下煎茶,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紅泥小爐中的炭火,向商陸道:「去請荀大夫來一趟吧。」
商陸猶豫不決。
早前荀朔與沈裕之前起了爭執,不歡而散時,他是在門外聽了大半的,自那以後沈裕有什麼病痛也再沒令人請過荀朔。
他向來對沈裕唯命是從,可這事偏偏是容錦的意思,又不好當做耳旁風。
游川倚著廊柱,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很是好奇商陸會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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