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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顏青漪已經說得很清楚,陰陽蠱不是仙丹妙藥,用了就立時能好。歸根結底,與先前的銀針渡穴一樣,都不過是權宜之計,暫且維|穩罷了。
沈裕心知肚明,道了聲謝。
顏青漪斟酌著換新藥方,為著有幾味藥的劑量猶豫不決,誰也不敢出聲打擾。蘇婆婆挽著容錦的小臂,將她領到外間。
桌案上擺滿了各色飯菜、糕點,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動。
蘇婆婆甚至親手盛了碗熬得分外香濃的雞湯給她,和藹道:「你這身子骨看起來也太單薄了,是得好好養養才行。有什麼想吃的,不要見外,只管叫人吩咐廚房去……」
容錦確實是餓了大半日,水米未進,可如今對著這一桌子,卻怎麼都提不起胃口。
她也不好回絕蘇婆婆的好意,只能接了過來,一勺一勺慢慢喝著。
蘇婆婆又道:「說來細柳院實在僻靜了些,逢上陰雨天,往來多有不便,不如索性搬到聽竹軒吧。」
當初沈裕帶容錦回別院,只說是先看管著,蘇婆婆又不喜她的來歷,索性安排了別院最偏僻的細柳院給她。
可眼下再看,還是住得近些才好。
容錦捏著瓷勺的手不自覺收緊,指尖泛白,稍稍沉默後答道:「此事還是看公子的意思。」
蘇婆婆笑容愈盛:「這個自然。」
從前蘇婆婆待她也親和,但興許是因昨夜之事的緣故,眼下竟還格外添了些殷勤,倒是叫容錦格外不自在。
她知道蘇婆婆惦記的是什麼,上了年紀的人,總是會分外在意延續血脈……
手一顫,勺中的雞湯灑了。
容錦尚未反應過來,一旁候著的舒蘭已經拿帕子擦淨,漆黑的桌面如銅鏡一般,模模糊糊地照出她蒼白的臉色。
她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地等了許久,一直到顏青漪改好藥方,連忙趁此機會跟上,一同離開了聽竹軒。
「怎麼心神不寧的,」顏青漪看出她的失態,「是哪裡不舒服?」
容錦咬著唇,搖了搖頭。
顏青漪見她不願說,也沒勉強,走出幾步後,卻又覺著袖口一沉。
容錦攥著她的衣袖,似是終於下定決心,極輕地問了句:「青漪姐,有沒有什麼法子,能讓我不會有身孕?」
她雖想好了為沈裕種蠱,但並沒準備要那個說不準會不會來的孩子。
前者是她自己的事,可後者,帶來的麻煩太大了。
「如今你這個身體情況,確實不易生育,可……」
可容錦顯然不是因著這個緣由。
顏青漪臉色微變,擰眉道:「難不成是沈相強迫你……」
「不,」容錦搖了搖頭,無聲地笑了笑,「是旁的緣故。」
顏青漪看出他二人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但想著以沈裕的行事作風與手段,總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強迫於人。
她自己是過來人,知道感情之事外人插不進手,沉默片刻後,終於還是沒再追問,直接答應了容錦的請求。
解決了這樁心病,容錦得以長舒了口氣。
午後放晴。
容錦見天光尚好,才翻出紙墨來,想著抄會兒佛經靜心,舒蘭卻傳了話過來,說讓她搬到聽竹軒的偏房。
「您有什麼想帶過去的,只管收攏出來,我叫人替您搬過去。」
兩人從前見著還會閒聊兩句,可昨夜過後,倒像是畫出了涇渭分明的一條線。
容錦察覺到舒蘭態度上微妙的差別,無言以對。
她勉強打起精神,四下看了圈,發現沒什麼值得特地帶去的,最後也就翻出幾件常穿的衣裳,並著沒繡完的帕子帶去了聽竹軒。
聽竹軒只住了沈裕,偏房一直閒置著,到如今才特地收拾出來。
蘇婆婆令人開了庫房,翻出上好的寢具,又額外添了幾個陳設擺件,打理得有模有樣,乍一看倒像是富貴人家小姐們的閨房。
容錦深感「受之有愧」,就著茶水,咽下了顏青漪給的那丸藥。
哪怕前途渺茫,她想,但終有一日是要離開的。
第23章
因容錦手腕上有傷,蘇婆婆著意叮囑了她不要勞動,留了舒蘭與汀蘭在聽竹軒伺候。搬過來後,反而比先細柳院更清閒了些。
顏青漪每日過來為沈裕看診,順道也為她換藥。
紗布解開,那道新傷在白嫩的腕上顯得有些猙獰,乍一看,倒像是條醜陋的蟲子。
白玉微瑕,任是誰看了都覺著可惜。
一旁的蘇婆婆琢磨道:「先前宮中賜下好多藥,其中那盒珍珠膏說是太醫署秘制,有舒痕祛疤之效,明日我叫人給你送來。」
容錦忍著疼,由顏青漪為自己清理傷處換藥,聞言,勉強露出些笑意,道了聲謝。
替容錦料理妥當,再為沈裕換藥時,顏青漪就沒那么小心謹慎了。畢竟沈裕慣能忍痛,這麼點傷於他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容錦摩挲著腕上的紗布,向沈裕道:「公子今日若是沒旁的吩咐,我想告個假。」
她要回曾經的家,將妹妹接出來。
這是一早就說定了的事情,沈裕頷首應允:「多帶兩個人。」
說完才意識到像是照應了容錦先前所說的「遣人監看」,頓了頓,額外補了句:「你若是要回家領人,怕是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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