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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被她這話吸引:「此話怎講?」
「若是世子的下落,我確實不知,但若是想將此事栽在沈裕身上……」容錦喘了口氣,垂下眼睫,「不如留我一命。」
明安俯身看著她,纖塵不染的衣裙沾了塵土:「繼續說。」
「您應當知道,那夜我與他在一處,」容錦腦子昏昏沉沉,靠著身上那些鞭痕傳來的痛楚維繫著幾分清醒,「侯府要將此事推給沈裕,不是缺了個人證嗎?」
物證早就被毀屍滅跡,若不然,侯府也不至於動這種心思。
「你倒是乖覺,」明安拍了拍她的臉頰,「可我怎知,你將來不會再反咬侯府一口呢?」
「以侯府的手段,難道還拿捏不了我這樣的婢女嗎?」容錦側過臉,看向一旁執鞭的侍衛,意有所指道,「若侯府大費周章,只是為了要我的命,那我也無話可說。」
「真是個能說會道的。」明安冷笑了聲,並沒就此放過她的意思。
可侍衛卻並沒再動手,只是恭恭敬敬道:「郡主,侯爺的意思也是先留著她的命,還有旁的用處。」
說著,又看了眼周遭:「此處粗陋,您這樣身份的貴人實在不宜久留。」
侍女也適時勸道:「入夜天寒,若是為這賤婢傷了您自己的身子,豈不可惜。」
明安這才作罷,繡鞋踩過容錦無力躲避的手,拂袖離去。
精緻的衣擺拂過臉頰,帶過一陣淡淡的香氣。
容錦卻已經連動彈的力氣都沒了,她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形幾無起伏,叫人懷疑是否還有呼吸。
侍衛在她鼻下探了探,確准還活著之後,才放下心。
山間入夜後總是格外冷些,身上各處的傷疼得厲害,腦子更是一團漿糊。
容錦有所察覺,知道自己應當是有些發熱,下意識地蜷成一團,什麼都顧不得想。
隱約傳來的刀兵聲,於她而言就像是幻覺,直到外間火光大作,原本緊閉的殿門轟然而開,才遲鈍地覺出不對。
披著墨色大氅的人大步而來,帶著濃重的血氣。
他身上浸了山間的寒氣,與她發熱的體溫截然不同,容錦已經有些睜不開眼,模糊的視線之中,熟悉的青玉搖搖晃晃。
其上雕刻著,喚作白澤的獸。
冰涼的懷抱令她如墜冰窟,恍惚間,倒像是回到了當年那個大雪夜。
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吃力地抬起手。
商陸抹去利刃上的血,進門時,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滿身狼狽的容錦躺在沈裕懷中,纖細的手上血跡斑斑,卻偏偏勾住了沈衡身上那塊玉佩。
誰都沒料到會如此。
沈衡垂眼看著,難掩詫異之色,沈裕的眸色卻沉了下來。
他覆上容錦沾染著塵土與血跡的手,緩緩地,挑開她的手指,徹底籠入了自己懷中。
第46章
窗明几淨,和煦的日光灑在窗邊那盆瑤台玉鳳上,微風拂過,暗香浮動。
容錦睜開眼時,見著的便是這麼一幕。
昨日的驚心動魄、刀光血影,倒像是一場噩夢,但身上隱隱作痛的傷痕,提醒著那些是切實存在的。
身上的傷已經被妥善處理過,止了血、敷了藥,只是稍一動彈仍舊會牽動傷處。
容錦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沒敢再動,餘光瞥見有人過來,愣了愣:「青漪姐,你怎麼來了?」
她心中有數,自己身上大都是皮外傷,尋常大夫就能處理得了,壓根用不著勞動顏青漪。
「你失蹤之後,沈相一邊令人搜尋,一邊也叫人來找了我,以防萬一。」顏青漪見容錦嘴唇發乾,倒了杯水,送到她唇邊。
想來沈裕知道她失蹤時,已經做好了最壞的預想。
容錦抿了口溫水,含笑道:「這麼說來,我也是夠命大的。」
顏青漪碰了碰她的額頭,又拉過手腕來診脈:「這些傷,養上一個月應當就能好得差不多,只是若不想留疤,得多塗些舒痕的藥,慢慢地也就褪了。」
容錦應了下來。
她安安靜靜地躺在綿軟的錦被之中,鬢髮如雲,面色蒼白,尖尖的下巴看起來格外柔弱。
顏青漪看著她這模樣,欲言又止道:「你與沈相之間……」
只是話還沒說完,商陸就來了。
他腳步極輕,懷中抱著日益圓潤的阿雲,神情格外複雜,有見著容錦醒來的欣喜,也帶了幾分內疚。
「是我的錯,」商陸在三步遠處站定了腳步,稍顯無措地捏著阿雲的爪子,低聲道,「公子叮囑了我要留神照看,但我中計,被人給調開了……」
以致容錦被人擄走,吃了這麼大的苦頭。
容錦輕輕搖頭,寬慰道:「不干你的事,是兇手的錯。」
她凝神想了想,從昨日混亂的記憶之中,尋出了個陌生的名字,遲疑道:「昨日擄走我那人,仿佛是叫做……游川。」
那應當不是秦家的人,聽他的口吻像是早就認得沈裕,甚至可能有過往來。
「他竟還活著。」商陸的眼眸冷了下來,「我就說,秦家那群廢物哪有那種身手……」
容錦稍一猶豫,問道:「他是漠北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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