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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裕輕笑,捧著她的臉頰,執著石黛的手稍顯生疏,在那彎細眉上描摹著。
兩人之間離得極近,容錦眨了眨眼,纖長的眼睫如蝶翼一般,看得人心中發癢。
沈裕手上的動作稍稍停頓,穩穩地畫完最後一筆。
容錦正要看一旁的銅鏡,卻被沈裕捏著下頜,轉了回去。
她在片刻前才抹了唇脂,是玫瑰花汁製成的,帶著淺淡的香甜。沈裕似是品嘗什麼美食一般,含著她的唇輕輕舔舐,不疾不徐。
容錦怔了怔,反應過來後抗議道:「唇脂要花了……」
沈裕順勢撬開她的唇齒,低沉的聲音在交|纏之間顯得含糊:「那就再塗。」
他顯然已是情動。
漸漸不滿足於這個吻,將容錦抱起來,順勢放在妝檯上,動作中添了些急切。
只是這宮裝實在繁複,容錦穿的時候沒少費功夫,他如今想解,一時間竟也沒能成。
容錦吃吃地笑了起來,抬手抵著他的肩,稍稍分開:「時辰不早,再耽擱下去,怕是就要錯過燈會了。」
雖說依著習俗,上元節開始天街三日不歇。
可若是去得太晚,燈謎早就被人猜完,各式各樣的花燈也沒了大半,實在可惜。
沈裕知容錦喜歡這些熱鬧,終於還是鬆開,慢慢地替她理好衣裙,撫平褶皺。
每逢上元節,天街會迎來一整年最熱鬧的時候。兩側的瓊樓懸著魚龍花燈,火樹銀花,燈市如晝。
猜燈謎的攤子隨處可見,長街頭尾也會有各地的戲班子獻藝,笙歌不絕。
一路走來,糖水、果脯攤子等零嘴攤子數不勝數。還有攤販撐起爐火,賣剛出鍋的羊湯餛飩、湯餅等物,冬日裡一碗香噴噴的熱湯下肚,實在是樁美事。
沈裕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一路逛過來,容錦負責吃,他則負責猜燈謎。
到後來,隨行的成英已經拿不了更多,先得折返回去往馬車那裡送一趟才行。
天街中央,矗立著一座高高的「燈塔」,高約十餘丈。
其中燈火數萬盞,以綺羅、珠玉裝飾,琳琅滿目,極近奢華。
方才一下馬車,容錦就已經遠遠望見這座花燈堆就的高塔,如今走近看得真切了,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她在京城這些年,也就少時見過這樣的陣勢。
那時大周尚在先帝治下,四海清平,百姓安居樂業,先帝為那時的太皇太后慶生祈福,特地數百名匠人以花燈搭就高塔。
太皇太后為先帝純孝而感動,卻又感慨「太過奢靡,於心不安」。
自那以後便再未有過。
容錦咬了口糖葫蘆,險些被這顆山楂酸得牙都倒了,回過神,轉頭看向沈裕。
她雖不關心朝政,但也曾聽過巴蜀地動,死傷無數。
那些時日沈裕早出晚歸,朝野上下忙得不可開交,戶部尚書為了賑災糧愁得頭髮都又白了幾根,年都沒能過好。
江河日下之際,竟要效仿當年。
沈裕負手而立,抬眼看著這壯麗至極的高塔,漆黑的眼眸之中映著跳動的燭火,嗤笑了聲。
周遭百姓或驚奇或讚嘆,議論紛紛。
「聖上為了給酈妃娘娘祈福,望她身體康健,平安誕下皇嗣,這才令工匠晝夜不歇,趕製了這座燈塔。」
「酈妃娘娘可真是得寵。」
「蠻夷之女罷了。」
有人按捺不住,嘲了句,隨後被同行的好友制止:「慎言!」
可這話還是落入眾人耳中。
若只是尋常過路人,聽過也就罷了,可偏偏一旁搭就的棚下坐了幾個被調來看守燈塔的內侍。
原本正嗑著瓜子,喝著熱茶,聽了這句後,立時有人起身過來查看。
「方才那大不敬的話,是誰說的?」內侍的嗓子在喧鬧的燈市之中也顯得格外突出,皮笑肉不笑地掃過眾人,落在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身上。
怕事之人見此情形,紛紛避讓,也有喜歡看熱鬧的,不遠不近地觀望著。
內侍走近了,逼問道:「怎麼?敢說不敢認?」
書生漲紅了臉,被好友死死按著,才沒有跳出來反駁,但也不肯向這麼個閹人服軟認錯。
倒是他那位好友審時度勢,放低了姿態,賠笑道:「何曾有什麼大不敬的話?我二人方才不過是談起早前看過的一段戲文,辯論了兩句,這人來人往的,您許是聽岔了。」
「到底是讀書人,嘴皮子夠利索的,」內侍冷笑了聲,「有沒有聽岔,帶回去一審便知,看看究竟是你的嘴硬還是內獄的板子硬!」
說著,令附近的禁軍前來拿人。
「我何曾說錯?」書生奮力掙扎著,憤然道,「當今天下動亂四起,天災人禍民不聊生,卻還要為了一個蠻夷之女大肆揮霍,將民脂民膏空耗在這裡……」
這話不知在他心中藏了多久,字字句句,義憤填膺。
等著看熱鬧的人都驚得連連搖頭,竊竊私語道:「他瘋了不成?」
話是沒說錯,可大庭廣眾之下宣之於口,別說今後仕途無望,只怕連這條命都未必能保住。
他這般,倒是遂了內侍的心意,得意笑道:「這麼多耳朵聽著,我倒要看看還能怎麼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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