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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紙被捏皺了一角,容錦也覺著自己這反應有些欲蓋彌彰,愣了愣後鬆手,解釋道:「我畫的不好,沒什麼可看的。」
倒也沒什麼緣由,只是想不出滿意的繡樣,隨手勾畫幾筆。
她畫花鳥與各式紋樣駕輕就熟,但沒正經畫過人像,這紙上也只是大略勾畫人形,並沒細化眉眼。
商陸隔窗拿了那張畫紙,擺正了端詳著,公允評價道:「是有點像,細看又不大像了。」
容錦沒好氣地笑了起來,正要奪回畫紙,卻正遇著沈裕伸手來拿。
兩人的手一觸即分,容錦飛也似的縮了回去。
沈裕的手在半空中懸了一刻,瞥見那畫後,卻又笑了聲:「形雖不似,卻神似。」
「我記得,先前請來教我的那位白鬍子夫子說過,畫畫更為重要的是……」商陸對文墨並無半點興趣,那時聽得昏昏欲睡,隱約記著有過這麼一回事,但答案究竟是哪個卻記不清了。
沈裕想起當初他不學無術把夫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的舊事,扶了扶額:「是神似。」
「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正是這個道理。」
他並不愛多費口舌,但瞥見一旁的容錦,頓了頓,又額外補了這麼一句。
若是沈衡在,興許能引經據典說上更多。
只是他習慣了寡言少語,先前在芙蕖鎮扣著假面蒙了眼,將自己當作家道中落的樂師時,有時會刻意學著沈衡的言談。
眼下卻難做到自然。
更別說這話一出,容錦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似是驚訝於他會如此。
商陸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並沒領會微妙的來源,只提醒道:「該吃飯了。」
在沈裕的無聲示意之下,飯菜並沒送到各自房中,而是聚在一處用飯。
船上起灶火做飯多有不便,一切從簡。
早飯是熬得軟糯的海米芥菜粥,配著啟程前採買的江南各式點心,其中有一碟酸甜開胃的山楂山藥糕,還是容錦在芙蕖鎮時常買的那家。
容錦自己曾試著做過,但不知是缺了什麼,味道總也不像,不得不承認有些銀錢還是得給別人賺。
她分給隔壁時曾提過一句,沒想到他竟記下了。
「我依著公子的吩咐,去要了那家祖傳的方子,姑娘回京之後若是想這滋味,也可自己做。」小稷從袖中取出一張紙,覷著容錦的神色又道,「姑娘放心,我只是多許了些銀錢,也承諾不會將這方子傳開。」
「那就好,」容錦點點頭,「多謝。」
小稷撓了撓頭,笑道:「我只是個跑腿的,姑娘若要謝,不如謝我家公子。」
容錦攥著筷子的手微微收緊,側臉看向沈裕,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他一笑:「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你……」容錦嗅著他身上傳來的不知名氣味,說不出似甜似苦,皺了皺眉,終於還是開口問道,「你的病如何了?」
與商陸昨夜微妙的態度不同,沈裕的反應看不出半點古怪,面不改色道:「沒什麼大礙。」
既已開了這個話頭,容錦索性問了下去:「如今為你看病的,還是荀大夫嗎?」
早幾年,負責沈裕病情的主要是顏青漪與荀朔。
倒不是旁的大夫一無是處,而是沈裕在這個位置上不得不謹慎,畢竟看他不順眼的人實在太多了。
他信不過旁人。
容錦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還有什麼醫術高超,沈裕又信得過的大夫,能取代顏、荀二人。
「是換了個,」沈裕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緩緩道,「是從前的故人。他雖算不上是什麼大夫,但對大巫的毒卻十分了解,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來幫個忙。」
他自顧自地添了半碗粥,從容不迫。
倒是另一側的商陸埋著頭,專心致志喝粥,仿佛這飯菜做得極合他的口味。
容錦心中一動:「是漠北的人?」
她沒去過那地界,但就所聽聞過的事情,總覺著沈裕口中這位「故人」未必靠得住,不然商陸也不至於是這般反應。
「是,」沈裕擱了湯匙,溫聲道,「你若是感興趣,等回京之後大可見上一面。」
他這話與昨夜商陸推脫的話如出一轍,都是拿準了她不會點頭。
可兩人誰也沒想到,容錦竟應了下來:「好啊。」
第105章
第105章
船上的日子過得很快,容錦的繡樣修修改改,才開始落針,聚在一起用晚飯時就聽沈裕提起,明日將至京城。
容錦咬著筷尖,不聲不響地看他。
「你有什麼打算?」沈裕會意,「我叫人安排。」
見他果然踐諾,容錦悄無聲息地鬆了口氣,這才開口道:「我要先去青廬看小綺,等安置下來,再往繡坊去一趟給春夫人送信。」
信是謝秋桐托她送的,但這事並不急,可以往後放放。
「好,」沈裕舔了舔齒尖,笑道,「等到了渡口我令人套車送你去青廬。」
商陸不知沈裕正是以此為條件,才哄得容錦點頭的,聞言,頗為驚訝地看了看沈裕,又看向容錦:「容姐姐不回別院嗎?」
容錦頷首道:「我放心不下小綺,還是多陪陪她。」
商陸神色淡了些,似有不滿,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埋頭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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