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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並沒催促,只輕聲問道:「於他而言,怎樣是好,怎樣是不好,你不明白嗎?」
商陸垂首想了會兒,沒多言,乾淨利落地旋身離了院落。
「難得啊,」游川撫掌笑道,「容姑娘可真是有本事。除了沈裕,這小怪物誰的話都不聽,你居然能令他違背沈裕的意思。」
容錦皺了皺眉,撩起眼皮看向他:「他有自己的名字。」
游川撣去濺到肩上的水滴,攤了攤手,一撩衣擺在她對面坐了:「若是沒猜錯,容姑娘怕是有話要問我吧。」
他昔日為了繁音的病,曾幫著秦氏下手,後來倒是付出慘痛的代價,但容錦待他依舊並沒什麼好態度。
好在兩人見面的機會屈指可數。
游川心中有數,不會主動來給人添堵,可今日是容錦請了他過來。
容錦不疾不徐地燙著茶盞:「我想知道,你們那位大巫,當真只是為了拿他試毒嗎?」在回京之前,她曾與顏青漪為此長談過,在見著游川之後,心中疑慮更重。
游川笑而不語。
容錦重新沏了茶,將其中一杯推至他面前,耐性十足地等待著。
熱茶氤氳的霧氣瀰漫開來,帶著似苦似甘的氣息。
游川搭在膝上的手輕輕敲動:「這種事情,姑娘應當親自去問沈裕才對。」
他是想著稍作拉扯,好在這樁「生意」之中占據更多先機。
哪知容錦壓根不吃他這套,凝神想了片刻,輕輕笑道:「也成。」
游川噎住。
容錦好整以暇地品著茶,看他臉色瞬息萬變,最後歸於無奈的苦笑,這才又開口道:「我雖沒少看人做生意,但自己並不喜歡兜圈子,也不愛彼此試探。」
「我早該想明白的,能讓他放不下,怎麼都不會真如看起來那麼純良柔弱。」游川嘀咕了句,坐直了些,「容姑娘,咱們來重新談談吧。」
入夜之後寒氣愈重,又興許是連日疲憊的緣故,沈裕踩著踏凳下車時踉蹌了下。
小稷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手中撐著的油紙傘一斜,險些跌落在地。
以沈裕一貫行事,會如此失態,恐怕已是強弩之末。
小稷下意識想勸,想起從前白術的叮囑,又緊緊地閉上嘴。
旁的病痛還好,唯獨腿疾,沈裕諱莫如深。
他若無其事地拂開小稷的手,門上高懸的燈籠在細雨之中折射出朦朧的光,映在如水般沉寂的臉上。
漆黑的大氅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襯得他面色愈白。
沈裕走得很慢,卻依舊不肯令人攙扶。
他緩緩上了台階,走過雨水四濺的鵝卵石小徑,心中想的是明日朝會之上該如何如何。
在聽竹軒門外,驟然停住腳步。
他常被政務絆住,深夜歸來時,屋中常常只有不知燃了多久的燭火,靜謐無聲。絕不會像現在這樣。
小稷望了眼,眼角眉梢都添了喜色:「是容姑娘在呢。」
容錦這些時日雖為了蘇婆婆暫住別院,但閒暇時也總是陪著容綺身邊,並不會到聽竹軒這邊來。
沈裕一怔。
但在邁過門檻後,已經換了副模樣。
容錦籠著件天青色的披風,在廊下看雨,見著他行走間步伐有異,上前扶了一把:「這時辰回來,在外用過晚飯了嗎?」
沈裕沒拂開她的手,含笑道:「吃了兩塊糕點。」
「長風讓廚房備了飯,還有驅寒的薑湯,多少用些。」容錦觸及他冰冷的手,又指了指房中,「荀大夫已經在此等了一個多時辰,請他看看你的傷處吧。」
這腿傷還是荀朔更為了解,就算是宮中的老太醫也及不上他。
沈裕不是不清楚這一點,只是記著荀朔那日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哪怕疼得錐心刺骨,也沒動過半點找他的心思。
沈裕不自覺地皺了眉。
但成英與商陸不敢違背他的意思,此事也就只有容錦做得出來。
「你……」沈裕頓了頓,似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容錦仰頭同他對視,坦然道:「你若嫌我擅作主張,我不管就是。」
「不要走,」沈裕攥緊了她的手腕,低聲道,「我聽你的。」
房中的荀朔等得早就不耐煩,聽了這句卻是沒忍住嗤笑了聲,向一旁的商陸道:「從前倒是沒看出來,你家公子竟是個懼內的。」
商陸認真地點了點頭:「這樣很好。」
第113章
容錦並沒就此宿在聽竹軒,親自說服沈裕後,覷著時辰不早,依舊回了水榭歇息。
第二日一早就得知,沈裕依舊上朝去了。
昨日將人給請來時,容錦應下荀朔的要求,只要他放下芥蒂為沈裕診治,自己會勸著沈裕聽從醫囑。
不僅如此,在旁的事情上也會儘量勸阻。
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沒能成。
容錦口中還含著沈裕昨夜帶回來的楊梅糖,聽完荀朔的控訴後,凝神想了會兒:「興許朝中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沈裕這幾日確實忙,有時回來得太晚,甚至來不及探看蘇婆婆。
她擔心荀朔一時脾氣上來,甩手不管不顧,正琢磨著該再說些什麼,卻只見荀朔一甩衣袖,長嘆道:「確實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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