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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著容錦的字,發現自己竟及不上這麼個女子。
錯愕之餘,又忍不住多想,旁敲側擊地提醒褚岳,這位的來路怕是非比尋常。
可褚岳並沒為此生出警惕,反倒是覺著,她當真是哪哪都好。
「我少時替娘親抄過數年佛經,久而久之,就練出來了……」容錦頓了頓,搖頭笑道,「倒也算不得多好。」
褚岳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話中的關鍵字眼,下意識問:「你娘?」
容錦點點頭,輕聲道:「她早些年已經過世了。」
這些時日,容錦從未提過自己的家人。
褚岳因著好奇多問了句,沒想到會這般,沉默了一瞬,隨即道:「對不住,我不該問的。」
容錦笑了笑,倒是沒再說什麼。
褚岳正欲再開口,卻被打斷。
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有幾人騎馬而來,街上的行人、挑擔的貨郎見此,忙不迭地避讓開。
因清繳奉天教一事,陵川近來人心惶惶。
褚岳定睛看去,只見為首那兩位身著勁裝,腰間佩劍,一見便知是練家子出身。在他們身後,跟著輛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馬車,無金玉等裝飾,卻又並不似勛貴人家。
駕車的人著黑衣,年紀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
他脖頸上有一道看起來極重的傷,從衣襟中蜿蜒而出,像是長長的蜈蚣,在蒼白的肌膚之上觸目驚心。
令人足以想見該是何其兇險的境況。
馬車從面前駛過時,褚岳多看了眼,只見那人神情淡漠,瞳色有些淺,琉璃般的眼瞳在日光之下透著幾分戾氣。
褚岳心中一驚,移開視線,這才發現原本站在身側的容錦竟不見蹤影。
他立時慌了,正找人問著,卻見容錦從一旁賣糕點的鋪子中走出。
「你想吃糕點嗎?」褚岳說著,就要去腰間摸荷包,「我幫你買。」
容錦扯了扯嘴角:「只是好奇,看看而已。還是先去繡坊吧,免得誤了時候。」
說話間,方才的車馬已經徹底遠去,消失在拐角處。
街上的行人往來恢復如常。
陵川府衙自得了消息,上上下下便嚴陣以待。
知縣早就聽聞了沈相的行事,知他不喜張揚排場,也就沒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只令人備好了政務相關的一應文書,備好了住處。
胡知縣到這個年紀,又無人脈,自知晉升無望,也不指著巴結鑽營。
他這些年見上峰時都愈發隨性,如今見著沈裕,卻不由自主將筋骨都繃緊三分。
尤其是被詢問奉天教諸事時,恍惚間,倒像是回到從前在私塾被夫子點名叫起來答問題,一輪下來險些出汗。
只是沈相年紀輕輕,看起來身體卻不大好,半個時辰下來,止不住地咳嗽。
黑衣侍衛像是早有預料,送上備好的藥,開口時聲音格外低啞:「公子,荀大夫過兩日才能到,您還是多加保重吧。」
胡知縣覷著沈裕的氣色,暗暗點頭。
沈裕按著眉心,撩起眼皮看他,再開口時倒是沒問正事,話鋒一轉道:「我要找的人,可有眉目?」
提及此事,胡知縣沒忍住抹了把汗。
找人這事是隨著清繳奉天教的吩咐一道送來的,像是怕他拎不清,還專程叮囑了絕不可疏忽,也不可聲張。
為此,胡知縣幾乎操碎了心,暗地裡也曾揣測過畫像上那位美人究竟與沈相有何干係。
「下官借著清繳一事,幾乎將陵川城查遍了……」胡知縣為難道,「並未尋著那位姑娘。」
說完,飛快地看了眼沈裕。
沈裕眼睫低垂,昏黃的燭光映在他臉上,明暗交錯。
神情看起來並沒什麼變化,可胡知縣卻莫名覺著,他那清雋眉眼間仿佛添了些許倦意。方才問詢政務時的高高在上、不近人情,也因此多了凡夫俗子的「人」氣。
第81章
繡坊距褚家算不上遠,不多時便到了。
容錦抬頭看了眼門楣,將方才因那驚鴻一瞥而飄遠的心神拽了回來,不疾不徐地踏上台階。
到這時辰,繡坊之中大半人手都已散去,空蕩蕩的大堂之中只有做雜活的僕役,以及櫃檯後愁容滿面的馮掌柜。
馮掌柜雖不認得容錦,卻對褚岳有印象,反應過來後,立即迎上來問候:「姑娘可是姓李?」
容錦神色自若地點了點頭。
她初時心中存著層顧忌,故而並未向褚家報上自己的真實名姓,而是隨口捏了個假名。
馮掌柜又拿出方才在看的那方帕子,遲疑道:「這是你親手所繡?」
倒不是他拎不清輕重,問些廢話,只是眼前這姑娘的年紀不大,看起來總叫人覺著不放心。
「自然。」容錦看出他的顧慮,從容道,「您不必擔憂,這種一試便知的事情,假的真不了。」
馮掌柜訕訕地笑了聲,引著容錦往後邊去,又趁此機會將事情原委講了一回。
因這訂單非同尋常,繡坊格外上心。
做工的房間是專門辟出來的清淨之處,如今也是燈火通明,恨不得將每一寸地方都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房中竹編的香爐之中燃著檀香,有些重,像是要將這味道沁入針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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