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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的視線緩緩掃過通緝令,旋即抬眼看向莫里主教:「從失蹤案來看,魔蛇起碼在跨年夜就開始吃人了,它的飼主早就潛入維克市。」
「如果坎貝爾就是攻擊蘿拉的邪徒、這條魔蛇的飼主?,那麼他至少十幾天前就已經越獄,為什麼直到昨天才發通緝公告?」
莫里陷入了沉默,將紙質通緝令遞給馮,皺著眉頭緩緩踱步。
馮仔細看過文字,目光落在通緝犯的彩色半身照上?,挺拔的眉骨下意識地壓低,漆黑瞳孔微微收縮。
拋開身份和仇怨不談,僅僅是看紙面照片,他就對這個杜克·坎貝爾一眼生惡。
這張陰柔蒼白的臉龐,表面神態顯露出挑釁的笑意?,但眼底深處隱藏邪惡骯髒的欲望,像一條潛伏在黑夜裡的毒蛇,陰暗而貪婪地盯著某個人。
「難道說重刑犯消失了十幾天,黑獄都沒發覺?」
謝靈說到最後,沒壓住火氣,語句堪稱冒犯,「那些巡邏的獄警、獄長眼睛都瞎了,薩默菲爾德整天在睡大覺嗎?」
莫里猝然回頭,冷聲呵斥:「路卡·愛德溫,注意你的言辭!」
謝靈面無表情。
見狀,馮快速將通緝令折了折裝進外套口袋裡,安撫性地拍了拍謝靈的肩膀,隨即看向莫里:
「莫里主教?,維克市多人死亡,邪種胚胎被搶,蘿拉陷入昏迷,還有兩位牧師遇難,如果罪魁禍首真是通緝令上的逃犯,那麼確實是黑獄的嚴重過失。」
莫里當然明白這些,但作為教堂主教?,他無法忍受懲戒者對他的直屬上級紅衣主教出言不遜。
他深深呼吸了幾下,才恢復心平氣和的語氣:「我為遇難的人感到惋惜,這的確是黑獄的過失,但與薩默菲爾德大人沒有關係。」
謝靈唇角勾出嘲諷的弧度,「怎麼沒有關係,黑獄不是他的管轄機構嗎?」
「你的消息滯後了,早在一年前,黑獄就被移交給加西亞·伊文斯主教管理。」莫里頓了頓,說:「稍後我會給伊文斯主教發去通訊,告知他在維克市內發現疑似杜克·坎貝爾的行蹤。」
謝靈愣了下,沒想到黑獄目前的上級管理者是加西亞,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在唐納德回來之前,我會調幾個牧師協助你們。馮,你最好儘快和你們的分團長匯報清楚,讓他從其他城市調派人手過來處理這件事?。」
莫里說完,朝他們擺了擺手,「去吧。」
謝靈轉身走出大廳,疾步穿過一條條長廊,向教堂大門的方向走去。
「靈,」馮快步追上他,緊張問:「你現在要去幹什麼??」
謝靈一言不發,腳步不停。
「不要衝動!」馮拉住他的手臂,嗓音沉甸甸地:「至少——」
謝靈頓住腳,側臉被天邊初現的金紅日光映照,優美的輪廓線泛著淡淡的光暈。
馮盯著他的側影,「至少不要單打獨鬥,等我一起行動。」
「我只是要回別墅休息一會,暫時不會做什麼?。」謝靈偏過臉,濃黑眼睫微抬,對上他的目光:
「況且我想做什麼?,也得找到坎貝爾的蹤跡才行。」
馮喉結滾動,咽了口唾液,眼神帶著一絲懷疑:「真的?」
謝靈嗯了聲,將他的手掌掰開?,平靜道:「儘快讓蘿拉醒過來,她的戰鬥力很強,如果正面對上原初的邪徒和邪物,她一個人能頂三個人。」
馮:「……好。」
他看著謝靈不急不緩地走出教堂大門,直到對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里,才轉身走回去。
這是雪後的晴朗清晨,微風拂面帶著清新的冰冷寒氣,令人精神一震。
謝靈走到十字路口時忽然停住腳,環顧四周,眼底映著冰冷的雪光,俊秀白皙的臉龐猶如冰封,絲毫沒有表情。
周遭極為安靜,沒有一點聲響,只能聽得見他自己的呼吸聲。
但敏銳的直覺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沉心靜氣地等待了十來分鐘,沒有任何異常發生。
遠處傳來噹噹當的報時鐘鳴,近處街道兩邊的住宅樓陸續響起走動交談、起床開門的動靜。
咯吱一聲,有人敞開大門,提著鐵鍬出來鏟雪。
謝靈緊繃的神經稍稍一松,邁開腳步。
一路走到別墅門口?,推開雕花鐵門時,他運轉了一天一夜的大腦忽然靈光閃現,霎時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細枝末節卻至關重要的事情。
——七重光之鎖無法被施咒者以外的人解除,只能等魔力隨著時間自然流逝。而邪種胚胎被光之鎖禁錮期間,無法繼續生長孵化。
也就是說,疑似坎貝爾的原初邪徒,有可能沒有耐心和時間等待光之鎖自然消失,而是直接找上他……
·
與此同時。
門窗緊閉的室內,一盆清水放置在桌面上?,水面泛起淡淡漣漪,模糊地現出黑髮紅瞳的面孔。
一道裹著黑袍的削瘦身影站在桌前,盯著水面中的幻影。
房間裡沒有開燈,只點了一根白色的蠟燭,黯淡昏黃的燭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龐。
「路卡·愛德溫。」
坎貝爾緩緩喚出水中人的名字,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漣漪消失,水面如同明鏡,清晰地映出路卡·愛德溫的模樣。
他伸出一根手指,懸停在水面上?,指尖慢慢勾勒對方的臉部輪廓,低低地笑了聲:「長得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