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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離得很近,紮成低馬尾的長髮散開,紅繩纏著一縷髮絲墜在胸前,和瑩白的肌膚、烏黑的袍服相映襯,鮮艷美麗到灼目。
阿諾德垂眸注視他,俊美的面孔神態冷肅,「你下次小心點。」
謝靈點點頭,轉身準備走了?,這時對方忽然伸手探向他胸前。
他下意識後退一步,「幹什麼?」
「你的發繩。」
阿諾德平淡無波道?,捏著紅繩遞過來。
謝靈一言不發盯著他看了好幾秒,伸手去接,優美的薄唇吐出兩個字:「謝謝。」
不知道為什麼,阿諾德沒有立刻鬆開手。
謝靈露出疑問的神情:「?」
阿諾德的視線掠過他凌亂披散的頭髮,突兀地問:「需要我幫忙嗎?」
謝靈:「啊?幫什麼忙?」
阿諾德的手比腦子更快,直接撩起一縷黑髮,手指在髮絲間滑動,「梳理頭髮。」
這動作對於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言,實在過於冒犯,甚至有調戲的嫌疑。
話音剛落,阿諾德就意識到這點,動作一頓,倉促地收回手掌。
「哦,不用了?。」
謝靈隨意地捋了捋頭髮,將垂在臉側的凌亂髮絲別到耳後。
黑袍領口的暗扣掉了?,鬆散敞開直灌風,他便把紅繩穿到紐扣小洞上,拉緊一系,打了個活結,垂落的紅繩放在衣領裡面。
阿諾德僵立在原地,表面波瀾不驚,然而目光觸及牧師系攏的領口,看見那截殷紅的細繩被對方放進衣領內,捏過紅繩的兩根手指頓時泛起輕微的酥麻感。
直到牧師轉身離開,阿諾德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強烈的衝動油然而生——想拉住這個少年。
他雙手緊攥成拳,手背青筋迸起?,硬將這股莫名其妙的衝動壓下去。
這時少年突然回過頭,笑容散漫地問:「阿諾德警員,你們是從外地過來的吧?」
阿諾德垂下眼睫,遮蔽眼底神色,低沉地嗯了一聲。
「怪不得。」少年的聲音動聽,懶洋洋地含著笑意,「你的兄弟安東尼在教堂任職,以後是我的助手哦。」
聞言阿諾德表情微變,抬起眼,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
然而少年沒有再搭話的意思,抬腳離開,背影漸行漸遠。
阿諾德輕輕咬著牙關,很想拔腿追上去。
如果謝靈這時候回頭,大概會被他的目光嚇到,真是野獸般極度專注又渴望的眼神。
阿諾德無聲吸了口氣,竭力壓制自己躁動的情緒。
勉強恢復平靜之後,他準備繼續沿街巡邏,剛邁開腳,瞥見一個嵌在磚縫裡的小東西。
是顆指甲大小的黃銅紐扣,被太陽照得反光。
阿諾德蹲下身,撿起紐扣,用衣袖擦乾沾染的水漬,攥在手心裡。
顯而易見,這是少年領口掉的那粒紐扣。
他遙遙望向已經走到大街分岔路口,正要拐彎的那道背影……撿到失物,應該儘快還給失主才對。
找到這個理由,阿諾德輕舒一口長氣,心安理得地追了上去。
·
噔、噔、噔……
腳步聲在幽長的小道里迴響。
謝靈小心翼翼地避開一個個水窪,踩著青石板往前走。
光影斑駁,平靜的水面明暗交錯,倒映出他的側影。
倒影沉默了一上午,此時終於忍不住出聲:「有人跟蹤你。」
謝靈默不作聲,加快腳步。
又路過一攤積水,倒影提醒:「有刀,刀光映到我這裡了?。」
謝靈神經緊繃,突然一轉彎,鑽進右邊陰暗狹窄的小巷裡,躲在堆積的雜物後面,身體貼著牆壁一動不動。
兩秒後,幽長寂靜的小道突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句低罵聲從巷口飄進謝靈耳中。
「見鬼,人呢?」
交錯相抵的房檐滴著水珠,落在謝靈臉頰,他本能地驚顫一下。
啪嗒。
又一滴水落在他臉頰上,砸出輕輕的迴響。
謝靈屏氣凝神一動不動,直到腳步聲逐漸遠去,完全消失,他才呼出一口濁氣,踮腳伸頭望了眼巷口。
雖然小道聽起來沒有人,但跟蹤者也可能在盡頭悄悄蹲守。
謝靈轉過身,準備穿過這條堆滿雜物的逼仄小巷,換條路回教堂。
牆壁流淌的水漬模糊地映著他的側臉,倒影的聲音也變得隱隱約約。
「靈,你招惹……什麼人……難道想殺……教堂的獻禮儀式敗露……復仇?」
雖然祂話說得斷斷續續,但謝靈明白
是什麼意思。
——有人發現教堂的黑暗面,要為獻禮儀式的受害者伸張正義,所以盯上他這個牧師了?。
不得不說,這個可能性不低。
謝靈鬱悶地嘆了口氣,暗自思考怎麼安全地逃離教堂。
光離開教堂還不行?,這個犯罪率很高的城市同樣危險,得遠走高飛才行吧。
謝靈邊走邊想,快要走出小巷時,巷口忽然傳來輕微的動靜。
他猝然停步,抬眸望去,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堵住巷口,拿著剁骨刀,戴著黑色頭罩,灰褐色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
男人咧開嘴,興奮道?:「抓、住、你、了?。」
「!」謝靈轉身就跑,堆積的雜物被他盡數踢翻,嘭咚咣當一陣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