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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樹誠懇得將來龍去脈講完,然後便是如臨大敵般等著姜綾沂判處他的下場。
姜綾沂沉沉的呼了一口氣,他心裡悵然,沉默了很久,才張張嘴喚他:「寒樹,別再欺騙我。」
他就只給一次機會。
寒樹一時笑起來,笑著笑著又忍不住哭著說道:「殿下,您真的太心軟了……殿下,寒樹對您真的是真心的!」
寒樹被帶下去後,營帳里又只剩下了姜綾沂和紀榕時兩個人。
姜綾沂埋首在紀榕時的懷裡,不一會兒就梨花帶雨的,濡濕了紀榕時一側肩衣,他聲音又輕又細,問他:「他會嗎?」
會背叛我嗎?
燭火跳躍著,在一側帷幔上落下兩人依偎著的身影。
紀榕時耐心地撫著姜綾沂瘦削的背脊骨,輕輕拍著他肩背,沉穩又安定地告訴他可愛又心軟的夫人:「不會的。」
只要是喜歡姜綾沂的人,誰會忍心傷害和背叛這樣讓人忍不住心軟軟的人呢。
他不會的,也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會的。
第54章 啊!
姜綾沂埋在紀榕時懷裡緩了許久, 發起燒來後,頭痛倒是緩解了一些,加上吃了一顆烏羽送過來的止痛丸, 除了臉頰緋紅渾身發燙,其餘的噁心都不怎麼覺得了。
姜綾沂流了一會兒眼淚,就覺得臉上發燙顯得冰涼的淚水非常明顯,便捉著紀榕時的衣袖往臉上抹眼淚。
紀榕時縱容地任他作為,等姜綾沂擦完, 又單手往床邊的溫水盆里攪了塊面巾來給他重新擦了一遍臉頰。
然後用被子把姜綾沂全身包裹住又緊緊抱在懷裡鎖住, 試圖讓他熱得發汗退熱。
「姜文旗這人, 心機太過深沉, 我不相信他會把他真實的意圖傳揚開去, 就為了殺我這樣一顆棄子, 江湖上高手何其多, 若是玉珠被他人得手,他豈不是還要費勁重新去搜集?」發熱發得姜綾沂腦袋混沌, 他又重新想了一遍寒樹方才所言, 還是覺得不太對勁。
姜文旗這人說的話,他從來就不信。
「消息要七分真三分假才容易讓人相信,江湖中人若趨之若鶩, 藏寶圖很可能是真的。但玉珠是鑰匙還是其他什麼用有待存疑。」紀榕時很是同意,「如果真的有玉珠和藏寶圖, 他敢這麼宣揚讓江湖人來追殺你,就一定有什麼萬全的後手。」
「那之後如果真有江湖人來偷玉珠, 我們豈不是要被煩死?那藏寶圖就真藏了那麼多寶貝?」姜綾沂有些煩悶。
「或是姜文旗對寶藏沒興趣, 而是藏寶圖里有什麼對他有大益的東西呢,有了馬前卒盡心盡力, 他未必沒有等著坐收漁利的可能。」
「……也是,現在我可就兩顆玉珠而已,想找寶藏的人越多,剩下所需的玉珠便會發現的越快,倒是會省很多功夫。」
姜綾沂躺著躺著,腦袋昏昏沉沉的擱在紀榕時肩上,越說便越有些迷糊,睏倦起來眼皮滑落著想要閉上休憩,只是還逞強著。
紀榕時把溫熱的手掌覆在姜綾沂眼睛上,哄他睡覺:「午睡沒有好好休息,現在就當補一下吧,藥睡醒後再吃就好,我就坐這兒陪你。」
姜綾沂輕輕「嗯」了一聲,立時就陷入了睡意里,總歸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就能解決的,有事也有紀榕時頂著。
他還是趕緊把病養好,秋獵要持續大半月,總不能一直憋營帳里,那也顯得太嬌弱了,姜綾沂理直氣壯的想道。
姜綾沂一睡便睡到了半夜,起來吃了些東西服下烏羽做來的藥丸才又睡了過去。
等第二日再醒,除了還有低燒與渾身發軟的虛弱,倒不再頭疼暈眩,讓姜綾沂好受許多,心思也活絡多了。
秋獵還在持續,林子外頭常常有人狩獵回來帶回來許多新鮮的獵物,漂亮完好的狐狸、野兔、狍子皮毛會被獻上來給元微帝,紀榕時又借花獻佛送給姜綾沂,說是等冬天可以給他做一件狐狸毛大麾,其他皮毛也可以做毯子鋪滿整個寢殿,就不怕他受涼了。
肉食也不停有新鮮的被獻上來,廚子換著花樣給姜綾沂做糖醋的、清燉的,生生把姜綾沂的胃口給喚回來,被紀榕時賞了好大一筆。
即便是秋獵,政務摺子也依舊會被送過來,所以紀榕時還得抽出時間處理政務與大臣們商量大事。
紀榕時的帳子搭在一個山頭,遠離了狩獵林子裡的紛擾,侍衛們排排守著山頭,日頭正好,烈烈颯陽,微風愜意。
紀榕時讓人在嚴肅赭黃的帳子旁邊搭了個簡易的竹帳,周圍一圈擋風的厚布,但頂上是露天的,只有一層薄薄的綾羅,作擋曬用。
裡頭擺著冰盆,放了一張貴妃榻,貴妃榻邊有一張小几,上頭擺著各種吃食,糕點、酥肉、水果和茶水。
姜綾沂便躺在裡頭的貴妃榻上,曬曬日頭,吃吃東西,看看話本子,累了就休息,過得是非常的稱心,病都好的快了許多。
紀榕時批閱完今日的摺子,心情大好,提早放了大臣們回自己地方去休息,自己則是負手快步走出營帳,奔著姜綾沂的帳子去。
大臣們走出營帳的場面喧喧鬧鬧的,但紀榕時還沒來得及走出幾步,就聽到竹帳里傳出一聲驚呼。
是姜綾沂的聲音,驚呼聲看起來極為驚嚇,音色清亮而惹耳,尾音還帶著害怕似的顫抖,在這山頭分外明顯,聽得周圍人俱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