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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無咎仍看著他,並不開口。
謝縱有些生氣,旁邊一名孩子道:「這小子不會是個啞巴吧?」
「瞧著腦子是不是也不好?」另一人道:「要不然姓秦的怎麼捨得把親生子丟在這兒?」
「不是說不是親生的嗎?」
「對哦,你們說他親爹是誰?不會也是傻子吧,哈哈哈哈。」
很難想像,這些話是從孩子的口中說出來的,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三人組全然不顧當事人就在眼前,各種帶著惡意的言語不過頭腦咎說了出來,又或者是這樣的言語讓他們覺得暢快,故意為之。
最後他們統一決定,眼前的小孩是不是傻子,一試便知。
謝縱眼珠一轉,做出一副和善的樣子沖秦無咎道:「小弟弟,我們來玩遊戲好不好?」
秦無咎盯著他的嘴唇和笑眼,似乎是感受到了善意,重複道:「玩游……戲?」
他的發音很奇怪,不是很清晰,像是很久不曾說過話,又像是只是單純的模仿。
江眠看到此處,心中已起了滔天怒火,他知道這個遊戲必定只是幌子。
不遠處,謝縱與其三名同伴看到此處,肉眼可見的慌了起來。
從最開始,謝縱就在不斷嘗試切斷身上的金光,他將隨身的所有寶物都掏了出來,然而毫無辦法。他想同父親求救,然而謝門主已錯失良機,此刻若是出手,怕是會引起眾人的不滿。
空中傳來謝縱的聲音,眾人再次看向半空,就見幼年時的謝縱面上笑容誇張,他道:「對,玩遊戲。這樣,你跪下來,學一聲狗叫。」
秦無咎微微偏頭,眼底划過一抹疑惑的神色,他坐著沒動,仍看著眼前的四個人,乾淨的眼神懵懂天真,顯得謝縱等人蠢笨不堪。
片刻後,只聽秦無咎問:「狗如何叫?」
謝縱下意識答:「狗當然是……」
他猛地住嘴,一把揪住秦無咎的衣領,神情扭曲:「你耍我。」
秦無咎仍是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樣,像是不明白他為何發怒,還問:「不玩了嗎?」
謝縱一把丟開他,手掌一翻,掌中多了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
「玩啊。」他充滿戾氣道:「哥哥跟你玩其他的。」
謝縱上下打量著秦無咎,他厭惡這雙眼睛還有嘴巴,他冷聲道:「反正你一人待在這兒也無人說話,也有人此後,眼睛和舌頭既無用,便挖了去,省的本少主看了糟心。」
這裡到底是雲影宗,三名同伴有些遲疑。
謝縱眼一瞪:「怕什麼?小小的雲影宗罷了,我一句話就能讓我爹平了這裡。」
三人組互相交換了眼神,覺得謝縱說的有道理,反正天塌下來有謝縱頂著,他們有什麼好怕的。
三人上前緊緊按住了秦無咎,方便謝縱動手。
秦無咎看了看擒住他手臂的三個人,抬頭問謝縱:「新的……遊戲?」
謝縱面上的惡意不加掩飾:「對,我開始了。」
秦無咎垂下頭,謝縱忽覺掌中一空,再看過去,那匕首已到了秦無咎手中。
秦無咎不知什麼時候掙脫了三人的掌控,抬手乾脆利落地將匕首插.進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孩童眼中。他動作利落地一抖手腕——
伴隨著那人的痛呼聲,血光飛濺,有什麼東西滾落到地上。
……
廣場上,所有人都像是被震住了。現場一片死寂,他們都知道十年前雲影宗生出一個冷血的妖孽,將活生生的人打斷手腳,挖人眼珠和舌頭,卻不想事實竟是如此。
江眠垂落在側的五指收緊,雖然秦無咎沒有受傷,還很暢快地收拾了那些人,他心中仍覺難過。
十年前的秦無咎顯然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玉石,他在模仿身邊的人。你給他什麼,他回應給你的就是什麼。
如果一開始,秦父能夠給他無限的關懷和愛,他一定會成長為溫柔的翩翩佳公子。他修為不俗,可能小小年紀咎就會揚名在外,日後雲影宗也會在他手裡發揚光大。可惜,這些只能是假設。
秦父視他為洪水猛獸,將他丟棄,僕人都對他不管不問,他只能借著書籍打發時間。
江眠心中酸痛難當,忍不住問林霽:「你能把我送到小師叔剛出生的時候嗎?」
不等林霽回答,江眠自己就搖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他能夠回到小師叔少年時代已是幸運,豈能再貪求更多。
「沒事。」江眠道:「我一時亂說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霽嗯了聲。
江眠問:「你想說什麼?」
林霽感嘆道:「覺得他很幸運,能夠碰到如此心疼他的人。」
這個他,顯然是指秦無咎。
江眠沉默片刻後說道:「或許幸運的是我也說不定。」
他離開自己的世界來到異世界後,一直沒有歸屬感,曾經覺得四處漂泊是他一生的歸路,但是秦無咎給了他心靈的歸處。
他仍有著仗劍天涯,除魔衛道的想法,然而腦海中浮現出的場景不再是他孤身一人,而是秦無咎相伴在側,兩人相濡以沫,看遍時間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