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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落腳雙塘鎮的第二日清晨,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江眠坐在客棧房間的窗前,看著下方道路旁新生的鵝黃色的花朵隨著風雨搖曳。
他腦海中轉著很多想法,很顯然在林雄一家滅門的慘案中,林霽是被冤枉的。
在被仙門圍剿之時他就取走了林慕手裡染血的匕首,像是早就料到之後的故事走向。他甚至並未想過一句辯解,為自己洗刷冤屈。
這其實是很不正常的,還有林霽到了魔界後,給自己安排的好色嗜殺的人設,也很奇怪。
雙塘鎮走一遭,江眠覺得林霽給他的感覺很割裂。他並不認為林霽這樣的性子能夠容忍林雄一家的欺侮而不反擊。
或許人真的會變的?可江眠卻認為,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更改的,林霽如此矛盾的行為方式背後,肯定是另有緣由。
還有一件他更為在意的事情,林朗的死而復生。
很顯然,主系統已經有能力影響這個世界,它讓林朗從地獄爬回來,還給他開了金手指,想用他們的手除掉林慕兄弟二人。可它低估了林霽的力量。
又或者,這只是一次嘗試,試探他們的實力。可主系統為何要針對他兄弟二人?
思索間,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自屋外進來的秦無咎放了一杯清茶在桌上,他站在江眠身後看著窗外淅瀝的雨水,許久後問道:「在想什麼?」
江眠回神,笑說:「想我們在楓洲的家了。」
他轉身望著秦無咎的眼睛:「以前不覺得,現在離開時間長了才發現十分想念。小師叔,等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咱們就在楓洲養老。」
秦無咎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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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空山,並不似其名那般空寂,相反此處山明水秀,且山峰不似北方陡峭險峻,給人一種溫柔之感。
山下也並不似江眠想像中的荒蕪,事先到達的仙門弟子在山腳下搭建起整齊的房屋,將一切料理的井井有條。
江眠一行四人扮做仙門弟子混跡在人群中,倒也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江眠駐足,凝望著不遠處的山谷道:「三日後開山。」
再過三日,便要對上主系統了,江眠心中緊張又亢奮。
林慕也十分緊張,自從來到萬空山,他就像條尾巴一樣片刻不肯離開林霽身邊,像是生怕林霽會丟了一樣。林霽倒是縱著他。
萬空山內珍寶無數,來此的仙門眾人顯然十分期待,高興之餘又免不了心浮氣躁,好在還顧念著門派臉面,沒有大打出手。
江眠一行也不顯露身份,然而麻煩還是找上了門。
在到達萬空山的當天傍晚,江眠他們在附近勘察情況,幾名弟子忽然攔住他們的去路,說林慕私自下山,要帶他去見掌門領罰。
原來這些是朗月宗的人。
林慕自然不願回去,雙方打了起來,恰好朗月宗掌門就在附近,趕了過來。
見到師長,眾人立刻停手。
朗月宗的掌門虞翔四十歲上下,著一襲深藍色衣衫,仙風道骨,神情和藹。他邀請江眠一行入了居所相談。
房門關上後,其一語就道破了秦無咎和林霽的身份。
林慕有些緊張,林霽卻按住了他,沖虞翔施禮。從二人的言行間可看出,他們是舊識。原來虞翔曾受過林霽父母恩惠。
難怪會在數年前,他力排眾議收林慕作為弟子。
虞翔為人光明磊落,其直言若是秦無咎此行是為害人,他不會袖手旁觀。
江眠說道:「虞掌門你這話說的不對,明明是你們仙門想要開山尋求寶物與我們開戰。」
虞翔哈哈大笑,笑完了眉宇間閃過一絲無奈和憂愁:「這山中寶物也只是傳言,他們早就想開山尋找,如今不過是找個藉口,至於跟魔族的鬥爭,我希望能夠化干戈為玉帛,莫要開戰。」
林霽給虞翔倒了杯茶,說道:「虞掌門,我們也不想開戰,致使生靈塗炭。若是能和平的解決此事,那是再好不過。」
虞翔沉吟片刻後說道:「我會想辦法的。」
林霽放下茶壺,笑說:「不過那谷中寶物,我們可是勢在必得。」
虞翔嘆氣:「我知道攔不住你們,便各憑本事吧。只希望魔主和青竹君莫要忘了今日之言。」
江眠他們離開之時,林慕也跟著離開了。朗月宗很多弟子都在看他,江眠清楚,是雙塘鎮的真相傳到了這些人的耳中,每個人的反應都各不相同。
林慕神情卻是淡淡的,根本不管那些人。
因為兄長的緣故,林慕在宗門的時候,一直跟著虞翔居住,跟其他人的關係並不親厚。
順利自朗月宗的居住之所離開,江眠他們也尋了地方休息。
與師尊重逢,林慕高興了一會兒,精神很快又緊繃起來。
距離進山的日子越近,他精神越緊繃,甚至到了失眠的地步。林慕守在林霽床頭,瞪大眼睛盯著兄長。
半夜醒來的林霽嚇了一跳,以為弟弟被髒東西附身了。林慕被林霽從房中趕了出去,他也不回房,盤腿坐在門外,仿佛一尊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