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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抄完了一頁,抬眼看向前方,偌大的地方, 關了十幾名弟子。
看來此次天道宗突擊查寢,收穫頗豐。
那些弟子此刻也在抄書,然而並不安靜, 邊抄邊吐槽, 顯然全無悔過之心。
江眠覺得很有意思,之前爺爺工作忙的時候, 他也住過校,每次查寢都是雞飛狗跳,老師能搜出各種東西。
到了這裡雖沒有大功率電器,其他東西倒是差不多。比如說不能擺在明面上的雜/書圖集,各種美酒,甚至還有人在宿舍養靈獸。
收繳的東西全部擺在空地上,看起來還是很壯觀的。
這些人在被罰入戒律堂之前,還被狠狠訓斥了一遍。
江眠並不覺得自己是天道宗的人,心中沒什麼實感,被罵對他來說也不痛不癢。心中反而因從未有過這種經歷,覺得有些雀躍。
更讓他覺得有意思的是,小師叔跟自己一起受罰挨訓。
「笑什麼?」旁邊忽然傳來秦無咎的聲音。
原來他沒睡。
江眠搖頭,說了句沒什麼,緊接著反應過來,睜大眼睛瞪著秦無咎,眼神看起來像是要吃人。
他放下筆,殺氣騰騰湊到秦無咎身邊,咬牙一字一句道:「小、師、叔。」
查寢事態緊急,卻並不足以讓江眠慌神。他在轉身回房的那一刻,靈機一動,心中有了主意。
他做出慌亂的樣子沖秦無咎叫了聲小師叔,秦無咎神色如常,面色連一絲疑問都沒有,顯然對這個稱呼習以為常。
再加上之前的發現,江眠當時就確定,秦無咎是有記憶的。只是後面被天道宗師長訓斥、受罰,他沒找到算帳的機會,現在終於無人打擾了。
「為什麼騙我?」江眠問。
「可能是——」秦無咎想了下說:「覺得有趣吧。」
被拉進來的時候,秦無咎也曾顧慮江眠的安危,很快發現小師侄就在身邊,活蹦亂跳,並無危險。
當在林中撞上江眠含笑的雙眸時,他忽然就起了壞心思,做出不記得的樣子,想看看江眠的反應。
果真跟自己所想的那般可愛。
到了天道宗,江眠買酒,又來找他,顯然已經說明他猜到了。
秦無咎本也沒有很認真的在假裝,一切隨著心意。
既然小師侄已經察覺,他也不打算再裝下去,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了。
「有趣。」江眠低聲重複一遍,深吸口氣,覺得自己要被氣死了:「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你?我……」
「對不起。」秦無咎忽然說。
江眠:?
不是,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哪有長輩對晚輩這麼快認錯的?身為長輩的尊嚴呢?難道沒有嗎?
算帳的話哽在喉間,再說不出來,江眠攥著拳頭,深覺如果這次他輕易原諒了,秦無咎之後會更變本加厲。他性子本就惡劣,愛逗弄自己。
而且他覺得秦無咎是那種積極認錯,死不悔改的類型。
絕對不能這麼輕易就算了。
然而心底的怒火到底是熄滅了,江眠嘴上不肯承認,冷著臉說:「不要以為這樣我就不計較,我……」
秦無咎忽然拉住他的手,往他掌中塞了一個桔子。
江眠:「……」
哪來的?
「挺甜的。」秦無咎收回手,「嘗嘗看。」
江眠一面唾棄自己沒有出息,一面把桔子剝了。果肉汁水充盈,滋味甜美,確實很好吃。
他邊吃邊強調:「我很生氣。」
秦無咎頷首,表示自己知道:「眠兒氣性很大呢。」
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
江眠哼哼兩聲,為了表示自己不會被輕易糊弄過去,他把整個桔子都吃了,沒有分給秦無咎半點。
直等到江眠吃完了,秦無咎才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此行你就當是出來踏青,放開了玩就好。」
江眠團著桔子皮正在找盛雜物的桶,聞言一頓,心說我倒是想,可眼下這局面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
他剛想問眼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對面就傳來一聲怒罵。
江眠嚇了一跳,抬眼一望,就見兩名少年扭打在了一起,其中一人很熟熟悉,赫然是賣他酒的少年。
那兩人過招並不動用靈力,純粹是普通的拳腳功夫。你薅我頭髮,我插/你眼睛,明明是仙門弟子,愣是打出了街角混混鬥毆的架勢。
這畫面要是被天道宗師長看到,想來會氣的血壓飆升。
兩人打得很兇,邊打還邊互罵,眾人合力好不容易才將兩人分開。
江眠扶著賣酒的少年走到一旁坐下。
這人形容悽慘,鼻青臉腫不說,頭髮都亂了。他隨手一擦鼻血,跟江眠說:「呂威那狗東西不仗義,我賣酒給他竟然把我供出來,呸。」
對面叫呂威的少年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聞言又要起身:「你說什麼?有本事大聲點?」
「你以為我不敢?」
眼看著又要吵起來,眾人慌忙安撫,才終於安靜下來。
江眠隨手帶有傷藥,給眼前的少年塗了,那人道:「兄弟,你還挺仗義,下次買酒還來找我,給你打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