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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放了冰塊,很好的削減了暑熱,崔娘子衣衫輕薄,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
夢中似是隱隱聽到了水聲,崔娘子發現自己身處在護城河邊,不遠處的一座白玉橋上站著一名白衣女子。
天色昏暗,那女子披頭散髮,顯得鬼氣飄飄。
忽地,那女子動了下。
崔娘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驚恐至極,扭頭就跑。
耳邊是自己呼哧呼哧劇烈呼吸的聲音還有腳步聲,她不知跑了多久,以為自己終於遠離那道白色身影的時候,一抬頭就見那女子出現在前方。
此刻正跪坐在地,徒手將一個人的心臟掏出來。
肌肉骨骼撕裂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鮮血噴濺了那女子滿臉,白色的衣服上血跡斑斑,她就那樣捧著剛挖出來的血淋淋的心臟,朝自己望來。
「啊——」
崔娘子放聲尖叫,渾身是汗的從床上坐起身,才發現天色已經晚了。她抹了把額上的汗,一抬眼發現簾後顯出一道女子的身影,她神色驟變,聲音近乎劈裂:「誰,不要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丫鬟蕊兒端著水盆走了出來,她道:「夫人醒了,可是做噩夢了?」
抬眼對上崔娘子兇狠的目光,她不由一顫,低聲說:「我想著天色晚了,想把冰盆撤了。」
崔娘子看向蕊兒手中的冰盆,一個下午,冰塊已盡數融化。許久她才像脫力般朝床板上一靠,筋疲力盡道:「我要沐浴。」
蕊兒忙不迭應了聲是,正準備出去,崔娘子又叫住她:「把燈點上。」
蕊兒戰戰兢兢,不敢惹她,快速將蠟燭點上才退下去。
熱水很快就準備好了,崔娘子滿身熱汗,早就難以忍受,快速脫了衣衫進了木桶。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她才從浴桶中起身。擦乾頭髮後,坐在鏡前梳妝,隨口問:「老爺回來了嗎?」
蕊兒覷著她的臉色,不敢回答。
崔娘子正在描摹眉毛,目光自鏡中冷冷掃向身側的人:「怎麼?」
「回夫人,老爺還沒有回來。」
崔娘子將步搖往桌上狠狠一摔,閉目片刻咬牙道:「把小九給我叫進來。」
小九是崔娘子一手提拔起來的,是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也十分衷心。
小九很快帶了消息回來,崔響中午確實跟人談生意,吃醉了酒之後去了城西。
據說是談生意的人送了一處宅院,院中還準備了美人。崔響進去後,就不曾出來。
崔娘子聽著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成婚開始,崔響就一直喜歡在外面拈花惹草,好在這一年妖邪作祟,崔響貪生怕死,還算老實。沒想到這天道宗的人剛到,妖邪還未除,他就忍不住了。
簡直可恨!
她站起身,厲聲說:「取我的藤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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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剛擦黑,很多店鋪都收拾著準備關門。
江眠趕在店鋪歇業前,買了燒餅和豆腐腦,又借了一個小桌子跟秦無咎對付晚飯。
秦無咎嘗了一口豆腐腦就不動了。
「不合口味?」江眠問。
「尚可,只是不如……」說到此處,秦無咎忽地一頓。
江眠:?
不如什麼?
就在這時,崔府院門打開,崔娘子帶著一眾僕從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她上了馬車,快速吩咐一句,馬車調轉方向,帶著眾人朝城西奔去。
江眠跟秦無咎自於婉兒家離開後,並未去他處,而是選擇在崔府外蹲守。本以為不會有什麼發現,倒是沒想到天黑了崔娘子竟出了門。
那滿院子的符咒都是擺設,她忽然就不怕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不出門的大事?
江眠快速收拾好桌面,順手把垃圾放到街角盛放垃圾的桶里,之後同秦無咎遠遠地跟在馬車後面。
馬車沿著城中道路一路飛奔。這個時辰,城中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街上根本見不到一個人。
車內,崔娘子握著手中藤條,想著待會到了地方,要如何收拾崔響和那個小賤人。
很快一處僻靜院落出現在眼前,馬車停了下來,僕從在外面道:「夫人,到了。」
崔娘子掀開帘子,也不用人攙扶,自己自車上跳了下去。
她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直接命人撞開院門,之後叫著崔響的名字,一路尋了進去。
崔響正跟房中跟女子尋歡作樂,乍然聽到妻子的聲音,嚇壞了。他衣衫不整的爬起來,還沒來得及把鞋子穿上,崔娘子就殺了進來。
崔娘子一看房中景象,怒火瞬間達到臨界點,上前一腳踹向崔響下/身。
情急之下,崔響在地上一滾,險險避過,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你瘋了!」
崔娘子一語不發,揚起藤條狠狠抽打在崔響抬起抵擋的小臂上。
崔響看出來妻子在氣頭上,心中發怵,一邊抱頭鼠竄一邊求饒:「娘子,娘子,我錯了,別打別打,哎呦……」
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房中嚇得花容失色的美人了,不管不顧朝門外衝去,不想被門外的台階崴了腳,直接張開雙臂撲出去,摔了個狗吃屎。
崔娘子狠狠瞪了眼床上瑟縮的女子,丟下一句「待會兒再收拾你」,一手提著裙擺朝外追去。
崔府的下人守在院外,聽著院中慘叫聲,也不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