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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銘等人如臨大敵,下意識就要拔劍,被蕭安攔下了。
蕭安上前一步道:「你們……」
待看到江眠手中熟悉的信紙時,自動消音。他抿了下唇,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世上能夠讓蕭安敞開心扉的人不多,江眠算是唯一。
蕭安這一去是存了死志,也不想欺騙唯一的摯友,便在信中將一切說明,並向江眠表示他會盡力而為,同時交待若他回不來了,希望江眠也不要告訴蕭望,就說他自行離宗去了。
蕭安深吸一口氣,問道:「你們是來阻止我的嗎?」
「你這信寫的跟遺書一樣,太不吉利了。」江眠朝蕭安走去:「我就當是沒看見。不過這一遭,我們陪你一起去。」
蕭安一臉愕然,下意識就要拒絕。
江眠卻勾住他的脖子笑道:「看不出來我兄弟這麼厲害,竟然是妖族少主,真給我長臉。」
蕭安垂首:「你們不怨我?」
作惡的畢竟是他的族人。人總是免不了遷怒,他又是妖族少主,更加甩不脫責任。
「為何要怨你?小長老痛恨烈昭國和助紂為虐的妖族,卻還是在傷重療愈之際救了你,未曾嫌棄你半妖之身啊。」
蕭安一語不發,師尊愛憎分明,恨誰怨誰目標明確,從不做遷怒之事。
江眠繼續說:「小長老是心懷大愛之人,而我只是個小人物,我思考的事情不多,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蕭安。」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蕭安再次落下淚來。
他最怕的就是他不再是蕭安。
蕭安哭了個痛快,最終重重一抹臉說:「謝謝你。」
他沒有再拒絕江眠的同行。
江眠安撫的拍拍蕭安的肩,同時回頭沖秦無咎比了一個成功的手勢。
秦無咎被江眠逗笑了,眼底浮現出一絲淺淡笑意。他這小師侄的嘴確實厲害,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可你若說他忽悠人,這又有點冤枉他了,因為他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這就讓人很難拒絕。
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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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蕭安說好了,首領葉銘卻仍有顧慮。
蕭安道:「他們是我朋友,不會有事。」
葉銘眉宇緊鎖,仍是不肯放鬆。
面對葉銘的懷疑,江眠並無不悅,只問他:「你們此去,準備如何奪權?阻止這一切?」
「自然是殺了玄梧。」
「哦,如何殺?」江眠目光掃過葉銘身後十幾名妖族,又看看蕭安:「靠你們?還是蕭安?」
「這……」葉銘一時也答不上來。他們一直奉命尋找公主的下落,如今找回了少主。
蕭安是正統,既任妖王之位名正言順,然而玄梧不會同意。玄梧手中的力量足以將他們撕碎。
如今蕭安身上封印加持,尚未完全覺醒,他們確實無法與玄梧相抗。
江眠笑說:「多個人多分力,我們會是你們的助力。」
蕭安點頭說:「他們很厲害的。」
江眠心說何止是厲害啊,帶著小師叔這大殺器,你們輕鬆躺贏。
葉銘曾見識過秦無咎的厲害,又見江眠信心滿滿的模樣,權衡一番後施禮道:「如此,那便麻煩兩位仙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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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風土與人界完全不同,就連百姓衣著也多有不同。
江眠,秦無咎一行入了城,就見街道兩旁種有成排的巨樹,應該生長了很多年。可惜此刻全部枯死,落葉蕭條,也無人打掃,看起來務無邊落寞。
葉銘望著眼前景象,神情落寞:「主上在的時候,妖力覆蓋整個妖界,繁花四季不落,那是極美的。可自從玄梧登上王座後,根本無暇去管百姓死活,就連這樹葉全部都枯死了。」
葉銘話音中不免充滿恨意和不滿。
街道上人來人往,然而妖族百姓臉上卻少見笑容。每個人都低著頭行色匆匆,氣氛莫名壓抑。
葉銘領著眾人前行,遠遠地看到幾名妖族士兵大搖大擺的過來,便退到一旁。
那幾名士兵隨手拿了街邊攤位上的吃食,光是吃還不夠,甚至拿著袋子裝走了一些。妖族百姓各個敢怒不敢言,垂首斂目等待他們離開。
一名半大孩子到底是年紀小,忍不住瞪了那些人一眼,卻不想這一眼被發現了。
那些人拉住孩子的頭髮,將其狠狠摔在地上,嘴裡罵道:「小鬼,你瞪什麼,不服氣?」
更有一名士兵抽了刀出來。
刀光映照之下,滿街百姓臉色驚恐煞白。
孩子的母親越眾而出,按著那孩子一起跪地磕頭,頭骨撞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她泣聲哀求:「大爺饒命啊,大爺饒命,他年紀小,什麼都不懂。」
那群士兵卻一腳將婦人踹開,拎起地上的孩子喝道:「小鬼,問你呢,瞪我們做什麼?信不信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
那孩子咬著牙,眼底滿是倔強和痛恨,他張口「呸」地吐了那士兵一臉。
男人大怒,抬手就要砍死這小鬼,卻不想在他動手之前,忽覺頸前一涼。他愣了愣,摸上脖頸,下一刻血光噴濺,他竟是被割了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