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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宋霖應了一聲,慢慢靠在了椅背上。
據他所知,江宿晨幾乎從未下過廚。
「你最近,快樂嗎?」宋霖抬眼看著江宿晨的眸子。
江宿晨桃花眼眨兩下,一時摸不清宋霖問他這個問題是為什麼.
但他還是如實道,「挺快樂的,每天都很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那就好,」宋霖的嘴角勾起來,像是輕鬆不少,「司寒呢?」
他已經可以毫無波瀾地提起這個名字了。
江宿晨心說他就在你旁邊,但張嘴卻是,「在家遛狗。」
「還有多久……你的病?」
他好像真的只是站在朋友角度關心自己的近況。
而且江宿晨生命將至的事也只告訴了他。
此刻宋霖驟然問起,江宿晨一時也理不清時間了,他不確定道,「三個多月?四個月?」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只剩這麼點時間了。
和司寒在一起的日子,好像很快,又好像很慢。
快在於大部分時候都是開心的,總覺得時間不夠。
慢又在於他好像很習慣和司寒的相處,日子如細水流長。
「簽售會還要準備至少半個多月,預計八月中下旬才能舉辦。」
這都是方才開會的內容,江宿晨點點頭。
宋霖又把重點重複了一邊,像是意識到自己像個老媽子樣囉嗦了,不禁失笑:「你剛剛應該也都聽見了,我也不留你了,趕緊去吃午飯吧。」
「宋總,我能去簽售會定址踩點嗎?」江宿晨默默問。
他心中總有種不詳的預感,想去確認之後才能放下心來。
宋霖一愣,意識到他在叫自己,無奈扶額,「當然可以,宿晨,我還是更希望你叫我名字。」
江宿晨人已經站起來了,「那宋……宋霖我先走了。」
「好。」
-
他久違地在公司食堂吃頓飯,雖然同事們都很震驚江宿晨會出現,但也沒人上前和他搭話。
江宿晨突然覺得這樣才是很舒服的狀態。
和想聊的人聊天,也無需應付不熟的人。
「你覺得呢?」江宿晨走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司寒已經化成人形走在了他的身側,目光追著那被踢飛的石頭,「很有道理。」
「我想去世貿大廈看看……我有點不安。不對,」江宿晨馬上否定自己,第一次,他認真感受著自己心臟跳動的頻率,「與其說不安,不如說我的身體很興奮。」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自從司寒和江宿晨聊過他的體質問題,江宿晨就會格外注意自己身體帶來的波動。
開會時的『緊張』情緒,正是在聽見簽售會地點時冒出來的。
他捕捉到了這抹特殊,把它歸結為不安。
但現在,他再次念出這個地點,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是在興奮……
難道說,每一次死人的時候,他的身體是興奮的嗎?
可他只覺得寒冷。
他急需驗證這個猜測。
司寒頷首,「我們去看看。」
世貿大廈里市中心不遠,甚至和公司就隔了兩條街,在四時區憶冬路中心。
江宿晨決定散步過去,一是消化剛吃的午飯,二是讓自己的心臟歸於正常的頻率,恢復冷靜。
世貿大廈人來人往,哪怕沒有活動,這裡平日的人流量也很高。
江宿晨站在一樓,頻頻往上看。
他越是靠近這棟樓,心悸就越嚴重,之前的『冷靜』也化為虛無。
「這裡絕對有問題……」江宿晨咬緊後牙槽,捂住心口,腰往下彎。
司寒把他帶到樓外,江宿晨身上的汗珠便爭先恐後地冒出,他大口地喘氣,如瀕死的魚。
「不可以在這裡,要換地方!」江宿晨死死抓住司寒的衣角,讓自己能站得更穩。
把江宿晨安置到路邊的石板凳上,司寒拍拍他的後背,「我先去看看,你別著急。」
「嗯。」江宿晨慢慢鬆開了手,司寒走進巷子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出現在空中的黑色虛影。
司寒並沒有離開太久。
因為世貿大廈的問題顯而易見。
表面光鮮亮麗,實則中間有公司加蓋了四層夾層。
承重牆已經隱隱有撐不住的跡象了。
每耽誤一分鐘,大廈坍塌的可能就更高——當然,司寒覺得概率最高的時間應該是江宿晨簽售會當天。
但也同樣刻不容緩,因為江宿晨本人已經親臨現場了。
司寒匆匆從巷子裡跑出來,「我們先走。」
他不由分說地拉住江宿晨往巷子裡去。
江宿晨心領神會,情況定是極度危險的,不然司寒不可能如此焦急。
「違法加蓋,承重牆最近很有可能坍塌,你回去和宋霖說,叫他們檢查場地,他們會發現的。」
司寒一邊說,一邊把江宿晨的手放在自己腰間,直接瞬移,二人已經在公司對面的公共衛生間裡了。
兩個大男人在眾目睽睽下一起出衛生間,江宿晨也顧不上尷尬,和司寒一起往公司方向跑。
剛跑到樓下,就迎面撞上下樓拿外賣的宋霖。
宋霖見著氣喘吁吁的二人,猶疑不決道,
「宿晨?你怎麼回來了?……還有,司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