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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頭,昨天穿的外衣外褲都整整齊齊地穿在身上。
江宿晨頭皮一炸——潔癖犯了。
洗漱、洗澡、洗衣服、換床單……
一套做完,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江宿晨宕機的大腦也慢慢開機。
……
「還沒起床嗎?」
司寒的聲音再一次從門外傳來。
所以剛剛竟不是他的錯覺,司寒真的在門外?
多日未面對面交流,江宿晨一時不知如何面對司寒。
但作痛的大腦又隱隱泄出記憶,司寒的俊臉不過半尺,他們何時貼得如此之近?
他崩潰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
草,自己昨晚喝醉酒到底做了什麼?!
賴在司寒身上撒嬌?
羞恥的畫面一幕幕閃現,江宿晨捂著嘴,臉紅到了脖子根。
『咔噠。』
房門被打開了,江宿晨望去正對上司寒的目光。
好像,有點焦急?
司寒的動作頓時停住,邁進房門的半隻腳也收回了房間外。
「你醒了。」
「嗯。」江宿晨撓撓自己的臉,別開視線。
「吃飯嗎?」
「好。」
二人的對話好像又回到了一周前的日常。
得到肯定的答案,司寒又極有分寸感地把門關上了。
江宿晨鬆了口氣,他不應該冷臉對著司寒的。
畢竟昨天他還救了大家。
不然江宿晨會恨自己一輩子。
江宿晨整理好情緒,走出房間。
桌上擺著小籠包和豆漿。
獨自生活的一周好像一場虛幻的夢境。
夢醒了,司寒坐在餐桌旁,抬眸叫他:「過來吃飯。」
江宿晨慢吞吞挪過去,不可否認他醒來見到司寒心中就是會有莫名的安定和雀躍。
小籠包有些冷了,但仍然鮮美。
他一口氣吃了一籠,腦中還在不停復盤昨晚的事,想盡力回憶起全部的細節。
黑色鬼文從司寒手中流出,三下五除二就把恐怖的厲鬼丟入了冥都大牢。
江宿晨又想到了女鬼臉上五顏六色的鬼文……
為什麼司寒的鬼文是墨黑色呢?
他偷偷瞥司寒一眼。
哦,脖子上沒有鬼文的正常司寒。
想不通。
江宿晨抿了一口豆漿,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事被自己遺忘了。
越是思考,他的眉頭蹙得越緊。
司寒這麼厲害,為什麼他們還會被拉入鬼打牆?
但若是司寒沒有時刻守著,又怎會自己一喚就出現得如此及時?
江宿晨越想越不對勁。
這兩者近乎是矛盾的。
相處越久,江宿晨越知道司寒是個直來直往的人。
所以直接問清楚才是最正確的。
「司寒,」他小心地開口,糾結半晌才說出了下句話,「你是故意的嗎?」
「什麼?」司寒問。
江宿晨突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為什麼你一開始不保護我?為什麼你這麼晚才出現?
好矯情。
現在不是沒事嗎?
「嗯。」
司寒無厘頭地應了一聲。
江宿晨抬頭,眼中滿是驚錯——
「什麼?」
「如果你是問昨晚的話,」司寒坦蕩道,「我確實是故意的。」
坦蕩到讓江宿晨覺得,司寒好像沒做過這事。
「你為什麼要這樣?」
那水鬼在C市大學城蟄伏了許久,每次做壞事都不留痕跡。
狡兔三窟,司寒很少有機會正面逮到她。
這麼說無疑是把江宿晨和他的朋友們當作誘餌——雖然他有信心全身而退。
而且他並不在意那群陌生人的……生命。
但江宿晨顯然會生氣,哪怕是事實。
何況他還有私心。
司寒神色淡淡,緩緩眨了一下眼。
他選擇沉默。
江宿晨極其不能理解。
為什麼會這樣?司寒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夢中的司寒和面前這個拒不配合的司寒完全不像同一個人。
兩次夢真是無端的嗎?
都是他臆想出來的?
的氛圍維持不了幾分鐘,兩人的關係好像又降到了冰點。
又是十幾分鐘的沉默過去,司寒終於妥協般開口了,「我有把握。」
「那為什麼……」為什麼要我害怕到崩潰地叫你,你才現身?
江宿晨發紅的眼尾讓司寒避開了和他對視。
他承認了,「我有私心。」
江宿晨拿手指蹭了一下眼尾,心亂如麻。
他和司寒之前,好像不只是物種的區別。
司寒什麼都會,無所不能。
但司寒沒有心。
對人也沒有同理心。
而他又是個同情心過於泛濫的『聖母』。
否則,他心若是石頭,又怎會每次都害怕那些『案發現場』,把自己封閉在小空間裡。
他大可以靠這種特異體質去賺黑錢。
為什麼一扯上司寒的事,他就如此敏感?
江宿晨知道,自己不應該用人的道德標準去要求司寒。
他是個位高權重的鬼差,掌握著人類生前死後的去留權力。
人類於他,可能脆弱得同螻蟻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