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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宿晨站在家門口,出神地看著那矮腳串串金毛眼巴巴地跟在狸花貓身後,舔人家的菊花。
那狗說:「女神,讓我舔舔!prpr!!」
貓高冷地回道:「滾。」
舔狗。
甚至樂不思蜀到忘記迎接主人回家。
江宿晨下了結論,關上門準備換鞋,又猛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來一看,矮腳金毛已經咧著大嘴朝自己奔來了。
他汪汪叫的聲音在江宿晨耳中成了一句人話
——「主人,我已經兩小時二十三分沒有看見你了!」
貓則高傲地掃了一人一狗一眼,踩著貓步從地板跳到布藝沙發上,揩了揩貓腳。
如果江宿晨沒聽錯的話,這貓嘴裡喃喃著:「鏟屎的這麼快就回來了,真煩貓。」
江宿晨:……
槽點太多他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幻覺,一定是幻覺。
他一腳蹬下脫到一半的跑鞋,狀若淡定地拿出手機給自己掛了個對面醫院的門診。
一定是前兩天吃的雲城特產菌子火鍋食物中毒了,不然怎麼會出現幻覺?
哪怕是周末,醫院也人滿為患。
醫院素來是人間的生死之門,擠在門中的人熙熙攘攘。
擁擠的感覺讓江宿晨有點窒息。
他特意挑了張遠離人群的長椅坐,開始無聊地刷起手機。
江宿晨揉揉眼睛,幻覺自從進了醫院後更嚴重了。
他稍微抬頭瞟一眼就能看見飄在醫院空中的零散靈魂。
這菌子毒性也太大了吧?
坐在診室的江宿晨儘量讓自己保持鎮定,忽視診室外的鬼魂。
「什麼情況?」醫生問。
「食物中毒。」
醫生推了一下眼鏡,沒從江宿晨神采奕奕的臉上看出任何虛弱的痕跡。
「具體症狀呢?比如嘔吐、腹瀉、發熱?」
江宿晨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分析道,「沒有,但是我突然能聽見我家貓狗說話了……應該是食物中毒。」
看來情況有點嚴重啊。
醫生嘆口氣,不抱希望地問,「你吃了什麼?」
「兩天前吃了菌子火鍋,醫生你說是不是因為菌子沒煮熟?」江宿晨虛心請教。
醫生又問:「兩天前吃的,今天才有症狀嗎?」
「對對對,」江宿晨點頭如搗蒜,見醫生已經開始在電腦上飛快敲打著什麼,緊張道,「醫生,我症狀嚴重嗎?用不用催吐、洗胃什麼的?」
「不用,」醫生掀起眼皮,瞥了眼江宿晨,「你應該是掛錯科室了。」
江宿晨:「啊?」
-
江宿晨拿著張寫著精神科的單子陷入了沉默。
精神科醫生是個和藹的小老頭,他笑眯眯地看向神情嚴肅的江宿晨,「小伙子,怎麼啦?不用怕,我們精神科不吃人的。」
江宿晨默默點頭,然後說:「……醫生你身後有鬼。」
小老頭的笑容瞬間垮了,欲言又止地寫下『情況嚴重』四字。
那眼神好似在說:好好一年輕俊小伙怎麼就瘋了呢?
……江宿晨突然覺得自己有嘴說不清了。
那鬼也著急起來,在小老頭身後飄來飄去,似乎是希望他看自己一眼。
「醫生,她好像認識你,她說你是她老公。」江宿晨轉述著鬼的話,充當二者的橋樑。
小老頭寫字的筆一頓,抬頭間江宿晨好像能撞見他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冀,「她長什麼樣?」
江宿晨仔細觀察起他身後的鬼——她應該走得很體面,頭髮、衣服都很整齊,左眉有一個肉色的痦子,笑起來眉眼間又與眼前這個小老頭神似,只是右手上貼了片膏藥。
誰知小老頭聽後竟掩面落淚。
「她現在還好嗎?」小老頭一激動,握住了江宿晨的手。
江宿晨便一字一句複述,「她說挺好的,那邊雖然投胎排隊比較難,但好在管理員還天天安排他們去跳廣場舞……」
「好、好……」小老頭一邊聽一邊拍著江宿晨的手。
「她叫你別擔心她了,說你的身體都虛弱了。」
「好……」
見鬼魂也是淚眼婆娑,江宿晨猶豫了一會,還是說,「你們的心意不會因為陰陽相隔走散的。」
最後小老頭給江宿晨開了點助眠的藥,打發他去領藥。
路上有一張蓋著白布的床被護士們推出來,在門口等待的小輩們連忙上前,無一不是淚眼婆娑。
江宿晨特意讓出更寬敞的路,他抬頭看,那老人的魂魄就飄在斜前方,緊跟著幾人,他想拉住誰,手又穿過了那人的軀體,迷茫地綴在他們身後去了其他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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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宿晨坐在路邊,思考起自己被打通任督二脈的可能性。
按照那小老頭的說法,自己是突然『開竅』了,成神算子了。
俗稱通靈。
還好江宿晨並不怕鬼,他小時候恨不得自己能看見鬼,現在沒那麼大執念後,卻真得到了這個技能。
但他心心念念想見的鬼應該也投胎轉世,不在了。
他素來喜歡坐在一個偏僻又安靜的角落待著,此刻也不例外。
能看見點其他東西之後,江宿晨才發現世界上的鬼比他想像的少很多,小區里一眼望去都乾淨得很,醫院是例外。
和陰陽眼一起來的是聽懂動物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