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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子涵,出去吧,我才能好好哭一場啊……
胡云喜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失態。她現在什麼樣子,項子涵以後想起她就是什麼樣子,所以她得撐住。
胡云喜不知道自己這樣看起來有多可憐,但項子涵卻再也忍不住了。
他邁開步伐,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落入熟悉的懷抱,胡云喜原本已經忍住的眼淚再也止不住,項子涵的肩膀很快濕了一片。
他想著,女人真能哭。
但又心軟。
胡云喜哭了好久,這才抽抽噎噎的推開他,紅紅的眼眶,臉頰上都是淚痕,臉上的表情滿是不理解。
項子涵又把她拉近,「我都聽到了,我的複方朱環丹是你做的。」
「大人聽錯了。」
「我沒聽錯,你還想著我?」
「沒有。」胡云喜嗚咽,「我,我誰也不想,只想在宜城過完一輩子。」
項子涵覺得有點好笑,分離三年,她怎麼嘴硬成這樣,講話那樣乾脆,神情卻是可憐兮兮的。
他想拉她的手,卻莫名摸到一個突起的橫條,拉起一看,竟是一條傷疤,他想起了複方朱環丹的制方——傾心之血。
他把她袖子往上一移,白嫩的手腕上有十幾道刀痕,疤痕糾結,十分醜陋。
胡云喜連忙把手藏在自己身後。
項子涵沙啞著聲音,「那要加多少?」
「聽不懂。」
「我吃的丹藥,要加你多少血?」
「我放血是為了去瘀,不懂你在說什麼。」
「萬太醫都跟我說了,我吃的不是朱環丹,是複方朱環丹。」項子涵聲音變大,「要加人血才能製成,你傷痕不淺,每次割多少血給我做藥?」
胡云喜見他脖子青筋突出,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只把手藏得更緊,「煉丹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關你的事,萬太醫年紀大了記錯也是有的。」
項子涵真的要被氣笑,承認還愛著他有這麼難嗎?她當時求去真的傷了他的心,可是,可是——
他們都好傻。
但他現在真的感謝她離開他,來到宜城,不然她就不會遇到歐陽大夫,她真的會一個人死在遠處,而他會一直恨著她,什麼也不知道。
他當然曾經恨過她,不過在知道自己吃的複方朱環丹都是她做的後,覺得應該親自來宜城把事情弄清楚。他跟太子說,自己的膝蓋有時會酸痛,想去找萬太醫的師父看看,萬太醫的師父現在年事已高,不看外人,得由萬太醫引見。
太子當然馬上允了。
武藝高強的人好尋,忠心的人難得,他還希望項子涵守衛自己到老呢,現在膝蓋不舒服,當然得治好。
然後項子涵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要萬太醫進去套話。
他在門外聽得心思起伏,一下覺得自己錯怪了她,一下又覺得她好狠心,既然好了就該跟他商量回來的事情,怎麼可以一直住在宜城?
但轉念又想,他今日是在門外聽到了事實才這樣想,如果他不曉得個中原委,而她上門,自己未必會見她,項家高門大戶,也不是她想進就能進的,不能說她的考慮沒道理。
如今他都明白了,只想要他的少年夢回來。
她不是不愛他了,也不是不能陪他熬過那段日子,她是病了,不想拖累他跟哥兒的前程。
皇帝迷信,連帶京圈都有一種奇怪的風氣,一個家的頂樑柱要是命夠硬,女人跟孩子自然會長命。
他的少年夢不是嫌棄他,是愛他才離開他。
他對她的恨意已經累積了三年,但消散不過一瞬,知道她的不得已,他心裡的疙瘩都被撫平了,因為若不是對受藥者有強烈的感情,煉丹者做不出複方朱環丹。
相愛的他們應該要長相廝守,而不是分隔兩地。
項子涵定定的看著胡云喜,「我現在是一品侍衛長了。」
「我知道,宜城的說書先生有說你的故事。」
「文哥兒跟武哥兒都活潑健壯。」
胡云喜眼淚又湧上,「以後大人娶了正妻,也要親自教導他們,不要把事情都推給正妻,不是民女要說哪戶小姐的壞話,正妻對庶子不見得會上心。」
「那不如你親自教導吧。」胡云喜怔住,「什麼?」
「跟我回去,好不好?」
胡云喜眼睛一酸,眼淚滴滴答答,「你難過的時候,我沒陪在你身邊……」
「你難過的時候,我也沒陪在你身邊,我們就算扯平吧。」項子涵越見他的少年夢哭泣,內心越是放不下。
這個愛哭包,怎麼可以留她一個人在宜城,當然要帶回京城,好好哄起來,讓她不哭了才行。
胡云喜擦了擦眼淚,回去?回到項子涵身邊,可以照顧文哥兒武哥兒?
她還記得光煦院的桃樹與桂花,那樣的美,那樣的香。
她想啊,作夢都想著,「項大人……」
「叫我子涵,我想聽你這樣喊。」
胡云喜怯怯的喊,「……子涵。」
項子涵笑了,他覺得好久沒這樣愉快,他現在整個人都好了,打從內心舒服起來,再沒心病。
他要帶著她回項家,讓她重新打理後院,文哥兒跟武哥兒想必不認得她了,不過沒關係,母子天性,時間總能彌補過來。
然後還要多生幾個孩子,讓整個院子充滿孩子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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