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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驛站梳洗了一番,又去袁大豐的房間看了看他,畢竟是袁家的長子嫡孫,祖母的精神寄託,爹娘的心頭肉,可不能出差錯了。
兩位太醫果然還是挺厲害的,一路照顧,袁大豐現在除了不能走,氣色已經恢復,臉頰也長了肉,身上的挫傷也復原的差不多,歐陽太醫說了,腿好好養著,以後走路跑步都不是問題。
袁朝陽親自安置了袁大豐安睡,等鼾聲傳來,掖了掖被角,又命李修好好守著,這才離開袁大豐的房間。
她知道自己應該上床躺著,因為明天蕭圖南一定又是瘋狂趕路,她現在不休息,明天會吃不消,但就是不想回房。
今晚的月色很好,她倚在欄杆旁邊賞月,心裡一直讚美自己——袁朝陽,做得好!於家,順利把大豐救回來了;於商,輕紗被岑貴妃看中,而且幸運的是面對一個和離回家的女兒,袁家的接納度很大,她沒被強迫再嫁,也沒被送去鄉下。
可是她的心裡就是不舒服,每次看到鄧秀女跟著蕭圖南進房,她就不舒服。
又想,自己這樣是不是太沉溺過往,他的好,他的溫柔,都應該過去了,他們和離七年,早該往前看。
袁朝陽眼眶熱熱的,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直想起秦王妃因為她遲遲沒懷孕,第一次大發飆,蕭圖南護著她時說的——
「母妃別怪朝陽,說不定有問題的是兒子呢。」
真是的,有男人這樣說自己的嗎?
秦王妃氣得跳腳,罵兒子沒用又糊塗。
袁朝陽擦了擦眼角,現在想來,蕭圖南那番話很荒謬又很好笑,古來生不出孩子都是女人肚子不爭氣,男人會有什麼問題?他若願意收侍妾姨娘,肯定會有孩子的……
袁朝陽就這樣沉溺在過往,一下眼眶紅,一下笑,想起兩人傻裡傻氣的過往,更是滿腔婉轉,卻不知道蕭圖南也沒睡,走到院子便看到袁朝陽一臉溫柔——
眼神遙遠,嘴角含笑,明顯處於一種魂飛天外的狀況。
她在想什麼?為什麼露出那樣的表情?
她因為他沒出息而離開,而今他已經是正二品的郡王,堂堂秦王世子,她怎麼不來討好他?她應該要後悔,應該要認錯,應該請求他重新接納她。
可是她沒有。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蕭圖南都覺得糊塗了。
第八章 在他心中仍有位置(1)
轟隆——
遠遠的,烏雲遮月,天邊傳來隱隱雷聲。
蕭圖南看袁朝陽肩膀輕顫,從小相識又成親三年,他當然知曉她怕透了雷聲,說每次雷響,就覺得像有什麼怪物出沒,整個人都要不好起來。
見袁朝陽慌慌張張的,想趕快躲進房間的模樣,壞心起,蕭圖南往前擋住她的去路,「袁朝陽。」
袁朝陽怔住,「見過羽豐郡王。」
「高燒可好些了?」
「回羽豐郡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多謝郡王救命之恩。」袁朝陽聽得雷聲越來越近,心裡不安,「時間入夜,若沒什麼事情,民女就先回房間,明早還要起來趕路。」
「誰說本郡王沒事,別忘了本郡王除了南下看水利,京城還有正事要詢問——岑貴妃所用的那種輕紗,可做出了第二批?」
袁朝陽一呆,這什麼問題,這明明可以回京再說。但她還是回答了,「民女沒接到第二批的命令。」
「岑貴妃受寵,但上面可是有皇后跟太后的,袁朝陽,你離宮十年,連後宮兩位超品的女子都忘了。」
袁朝陽被嚇到,連忙朝著京城的方向下跪磕頭,「民女不敢,太后見諒,皇后見諒。」
「岑貴妃有了,若是太后跟皇后見了也喜歡,你就得馬上呈上,不能讓超品的太后跟皇后等你十天半個月,岑貴妃再有寵,品級在那裡,可不能越過太后跟皇后。」
潮悶的夏日夜晚,袁朝陽背都涼了,「民女不敢。」
「起來吧,這裡沒別人。」
袁朝陽又朝著京城的方向磕了頭,這才起來。
是自己疏忽了,蕭圖南說得沒錯,自己一心奔著岑貴妃,沒想到太后跟皇后,雖然太后皇后要相同料子的機率不高,但沒人能打包票。
蕭圖南見嚇到她,很滿意。
過往歲月她有他護著,什麼時候擔心受怕了,哪怕當年靜心公主那樣難相處,都要讓袁朝陽三分,誰讓她有自己撐腰。靜心公主不過一個小采女所出,跟秦王的嫡長子身分可不能比,皇上有很多女兒,卻只有秦王一個親弟弟。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
袁朝陽縮了縮,覺得害怕,「郡王若沒其他事情,民女真的該回房了。」
「給岑貴妃的四十八色,第二批打算染幾色?」
「六十色。」
「還可以,只能多,不能少,太后跟皇后雖然年紀不小,但喜好也不容揣測,不要自作聰明,照著色號做下去便是。」
「是。」
「這趟帶你南下,如此一來,本郡王當年答應替你做的事情就已經完成。」
袁朝陽屈膝,「此番過後,不敢再勞煩郡王。」
「可你還欠本郡王一件事情。」
「若郡王有朝用得上民女,民女一定盡心盡力。」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要記清楚,不要到時候又耍賴。」
袁朝陽想說「我什麼時候耍賴了」,但又覺得這樣講出來有點撒嬌的意思,於是只規規矩矩道:「民女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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