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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王妃真好,此等珍貴知識,卻不藏私。
剛開始母后跟他提這門親事,他真的是基於愛國這才答應的——南蠻許了公主,他們東瑞也不能失禮,但年齡合適的皇子中,只有他未婚了,為了讓父皇跟母后都好過一點,他才勉強同意這門親事。
他還以為自己會娶個沒規矩的女子,沒料到是自己多想了,宣和公主雖然不到知書達禮,但也絕對不是粗魯不文,坦白說,他還滿喜歡她不怕他,夫妻之間要是戰戰兢兢,那還有什麼意思。
宣和公主很好,知禮但不多禮,重要的是她能懂他為百姓著想。
前庭的氣氛是很好的,秋風微涼,秋陽溫暖,王妃研究了一個多月的東西,獲得王爺大力讚美,王爺唇角微揚,王妃巧笑嫣然,傻子都看得出來王爺看王妃的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欣賞,不知道王府什麼時候會有小郡王,小郡主。
伺候的下人們滿心期待的想著。
「盈兒想要什麼?待我把這三樣東西送進太醫院,就去跟父皇討封賞。」
公孫茉一凜,好心情消逝了大半,盈兒,是了,她不是朝陽縣主公孫茉,她是宣和公主公孫盈。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喊的卻又不是她的名字,她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蕭隨英敏感的發現她的情緒變化,「盈兒怎麼了,不喜歡我這樣喊你?」
「喊我囝囝。」公孫茉道,「名字是欽天監取的,我不喜歡。」
「原來是這樣。」蕭隨英笑了,「囝囝。」
第六章 珍惜眼前人(1)
轉眼,公孫茉已經嫁入敬王府半年。
自從那輪椅,楞杖,助行器由太醫院發圖到民間後,公孫茉能感覺蕭隨英看自己的眼神越是不同,畢竟前生也活了三十年,二十歲青年人眼中的炙熱,還是能分辨出來。
最大的改變,就是他變得溫柔了。
兩人手牽手逛著花園,跟她說這是什麼樹,什麼花,他也常帶她去市集,吃烤肉,吃玉米,吃糖人,順便還會跟攤販聊一下,一個賣荷包的大娘很喜悅的說等待明年新政實施——朝廷說了,年收十兩以下的家庭有補助,如果一年能拿五兩補助,那一天兩頓地瓜粥就能變成一天兩頓白米飯。
賣金子的攤販說最近中盤漲價,蕭隨英隔天馬上查,絕對不允許有人囤金圖利,又不是戰亂時代,金子沒有漲價的理由,在東瑞國,任何交易都必須是公平的。
蕭隨英勤政愛民,對窮苦百姓多有憐憫,對待下人嚴厲,卻不是不講道理。她雖然不單獨上街,但常常招女先兒進來說書,講講京城的風向,有一位女先兒還堅持不收荷包呢——因為落馬跌斷腿的弟弟,終日只能躺床上,意志消沉多年,靠著敬王命令各大醫館做出的輪椅,總算能出門了,曬到太陽,吹到風,人也開朗不少,最近由官府媒合了一個軍人遺孀,弟弟不嫌她帶著三個孩子,她也不嫌弟弟不能走,兩人已經打算成親,家裡人都很高興。
那女先兒道,家裡原本在敬王府前放了一枝菊花當作感謝,沒想到自己能被招入敬王府,能給王妃說書,多大的榮幸啊,荷包絕對不能要。
公孫茉終於明白了,這陣子府前那些菊花,是百姓放的——溫長史自然有注意到,每天二三十朵,雖然奇怪,但也不能說惡意,便沒去管,原因居然是這樣。
菊花代表長壽,在古代是祝福的意思。
那女先兒紅著眼眶說起弟弟的人生因為敬王而改變,公孫茉是很驕傲的——如果他無心改變現狀,又或者懶散度日,那她有再多方法也沒用。
而且蕭隨英也不是只沿用她的方法,他還能舉一反三,她提出所得稅,他就自己想到了補助貧苦人,讓這個社會更公平。
他說,想讓東瑞的百姓人人吃得起飯。
他還想去江南給百姓治水,兩人屏退下人相處時,他會說一些自己的想法,苦讀各方水土志,他居然也想造湖蓄水,那已經是水庫的概念了。
蕭隨英說,如果能造湖蓄水,一來解決了四五月雨水泛濫的問題,二來解決十月十一月乾旱的問題,他跟工部尚書提說,是可行的,如果有四萬兵力,費時四年即可。
這根本是帝王之志——但這種話她只敢在心裡想,就算面對蕭隨英,她也不敢提,不然很有謀逆的意思,太子已定,又無過錯,為了朝廷穩定,基本上不會再改,這時候說太子親弟有帝王之志,那是陷蕭隨英於不義,她不會這麼做的。
話說回來,這樣的人誰不喜歡?
她很喜歡,喜歡他說起貧苦人時憐憫的臉,喜歡他說起推行新政時,那得意的臉。
想起大紅花轎進入敬王府那一天,她還想著自己一定要好好演完這場戲,她愛不愛他不要緊,重點是要讓他愛上自己,這樣萬一有朝一日自己假冒公主的身分被識破,至少有保命的機會。
唉,想到這個就很沉重,霍大人信上說,郡王妃去江南了,移朝陽縣主的棺木回另外安葬,然後又隱晦表示,他回南蠻的路上,事事安排妥當。
意思是,朝陽縣主公孫茉的墳墓,造假得很完美。
好像什麼都沒說,但什麼都說明白了,這信要是中途被人截了,也看不出個端倪,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南蠻的母親為自己千里奔波了一趟。
自己不孝,可是為了保命,她也沒第二條路走,她不可能上玉佛山出家,就算在玉佛山能活一百歲,無法實現自己兩世的願望,對她來說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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