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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韞簡直是怕了遂鈺那副生人勿近,見熟人便殺的態度。
秀州多山地,祭祀之地靠近山林,四下並無更好的藏身之處。
若直接進入主城,能在主城居住的百姓,大多是宗祠月神虔誠的信徒,行蹤甚至不必暴露,只是踏進那裡,便只能等著瓮中捉鱉。
近年在宮裡學的,倒還真都派上用場,眼尖先鋒軍愈來愈進,逐漸有人企圖用弓箭瞄準蕭韞,但因距離太遠,射程不夠而放棄。
有蕭韞這般功夫的人,大多都去了邊塞或是匪患繚亂之地,那裡殺敵博功名,才是武將的上選。
怎麼父王願意教蕭韞這般狡詐之人,在府中住的那段日子,他可是一點都沒教過自己。
遂鈺心中嘀咕,揚鞭未歇,天樞帶著他們三繞兩拐躲進山林,宗祠的侍衛們因與先鋒軍纏鬥而被圍困,這才給了蕭韞遂鈺喘息的機會。
山林潮濕,撲面而來的水汽,令遂鈺猝不及防地打了個噴嚏。
並未開荒的路不好走,馬蹄打滑,天樞落在蕭韞肩膀,蕭韞將玉羅綺安置在馬背,回頭走向遂鈺。
「你……」
遂鈺望著蕭韞欲言又止。
他想問的話有很多,卻不知從何說起。
問他為什沒有等著南榮軍?
南榮軍再日行千里,也不可能即刻抵達。
「父王扶你登基,這些年又受了不少苦,若你因我死在這,我怕是整個王府的罪人。」
蕭韞:「你就沒有別的要說嗎。」
玉羅綺雙眸睜大,換上一副被雷劈過的表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麼父王,什麼王府。
遂鈺甩了甩被韁繩勒紅的手:「就連陸將軍也不在。」
「我們被擺了一道,先鋒軍領頭的那個,就是我們之前見過的賣果脯的小販。」
「究竟是誰泄露了御駕。」
「早在我們進入秀州的時候,秀州便有人收到了消息。先鋒軍與宗祠內鬥,想要拉我們入伙。」
只要南榮遂鈺入局,皇帝必定過問。
蕭韞沉聲:「大都。」
司寇柊送去南榮王府的人的死活還有待商榷,但蕭韞在準備出發營救遂鈺前,被綁架遂鈺的曙合拉攔在路上。
女人妝容精緻,坐在車中低聲道:「您被跟蹤了,請上車同我來,我送您去祭壇。」
蕭韞並不信任此這個瘋女人,故而選擇轉身離開,曙合拉卻瞬間崩潰,哭著說自己已經失去了珍貴的兒子。
「柊兒說……求求您,救玉家的孩子脫離苦海。」
第100章
「抓人,又要救人。」蕭韞饒有興趣道:「讓我怎麼信你。」
笑意未及眼底,明明語氣溫和有禮,卻令聽者如墜羅剎。
曙合拉卻怔了怔,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崩潰道:「是我錯了,全都是我的錯,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玉羅綺,我的孩子已經……我不能再讓他失望。」
「你抓了我的人,這筆帳若此時不算,還有何時間再計較呢。」蕭韞微微俯身,涼薄道:「我只信我眼裡看見的。」
「我可以把你安全送到祭壇附近!」曙合拉不假思索道:「你可以救出你身邊的那個小子!」
「夫人,求人便得有求人的誠意」
蕭韞手肘放在軟枕中,手背抵著下巴,慢條斯理重複道:「我只信我眼中看得到的誠意,若只是送我去祭祀場,難不成,沒了你我便找不到去的路嗎。」
曙合拉見蕭韞不為所動,心中慌亂,毫不見抓遂鈺時的胸有成竹。
活到她這個年紀,又是有孩子的婦人,自然能看得出少年人的小動作,遂鈺一個眼神,她便猜出大半。
即便遂鈺近年混跡官場,也大多逞的是蕭韞的威,哪有人敢欺負他。能被猜出幾分,倒也不算曙合拉的本事,只能說遂鈺的功夫還未到家。
常人見皇帝,早就嚇得尿褲子了,哪能像曙合拉這般,心傷難耐以及急切,這是完全來自對宗祠的畏懼。
……
「若你被抓,有兩種可能。「蕭韞將遂鈺調轉了個身位,仔細檢查他究竟有沒有受傷。
此舉惹得遂鈺不快,蕭韞好像是在小瞧自己。
「第一種,此次行蹤已被察覺,他們是奔著朕來,只是你憑白遭殃而已。」
遂鈺:「……」
憑什麼是我遭殃。
蕭韞挑開遂鈺發冠的卡扣,這冠怎麼看怎麼礙眼,雖說是純金打造。
長發傾瀉於掌,順著指縫流落,蕭韞說:「第二種,他們認為朕便在御駕之中,你是朕派來提前打探消息的近臣。」
遂鈺抿唇未語,顯然在思索著各種可能性,但玉羅綺那邊已經不太能接受如此龐大的信息量,呆呆坐在馬背:「御、御御御駕。」
「天樞既然叫得出我的名字,卻不認識你,這麼說來他得到的消息應該也不完整。」
獵隼落在遂鈺腳邊,撲扇翅膀。
遂鈺失笑:「沒有叫你」
他換了個稱呼,繼續道:「現在的秀州,經過與當地州府的磨合,處於極度平和的狀態,如果族長知道陛下在,或許連這場祭祀也不會……」
可這也說不通,既然不願意招惹皇帝,那麼面對御前行走,也理應以禮待之。
曙合拉僅僅只是棋子而已,直至司寇柊死後,經過蕭韞提醒才後知後覺,從頭至尾,她都是被人算計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