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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放入再多的糖,製作成球狀點心,也絲毫不能掩飾獨特的酸味,遂鈺倒吸口涼氣,狠狠灌了一大杯水才止住唇齒間的味道。
越青倒是吃得起勁,遂鈺將她趕走前,把果盤塞給她,叫她別再拿這些果子了,吃不慣。
遠離大都的每個夜晚,遂鈺皆無夢而眠,故而白日也醒得更早。
軍營里的活動不多,離開邊塞又無需格外戒備,京城外地界寬闊且安靜,將士們連著玩了好幾日的摔跤。
竇岫躍躍欲試,拉著葛桐一道參加,遂鈺同左雲卿站在距離泥巴地最遠的棚子裡,左雲卿搖扇觀賽,遂鈺裹著毯子打了個噴嚏。
晨起露重,他素來穿得薄,蕭韞也不在身邊晃悠,軍中這群漢子,體質又是一等一的強,根本無需多著衣物抗寒。
無人耳提面命,由著遂鈺隨心所欲,風寒接踵而至只是時間問題。
左雲卿評價:「鹿廣郡冬日嚴寒,想來王爺也定不會拆掉房中地板,做個隔空的燒火層,公子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反悔出宮嗎?遂鈺又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說:「待會請軍醫開一劑藥便是,本公子才沒這麼嬌——阿嚏!」
「確實嬌弱。」左雲卿提起面前小爐架著的茶壺,慢悠悠為四公子斟茶,隨口道:「明日我便得提前回府,公子萬事小心些。」
遂鈺:「大哥將你放在我身邊,其實是為了尋找景颺王。」
從南榮栩將試探蕭韞的任務交給自己,遂鈺便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始終沒能找到怪異之處。
左雲卿:「何以見得。」
「只有我能隨意進出入宮,而大哥當時急於尋找景颺王的下落。」
遂鈺遠眺,此刻校場摔跤的主角是葛桐和竇岫:「不善武力的幕僚,在我這裡並沒有什麼過多的用處。比智謀,或許會被皇帝察覺,比武力,甚至不及我這個只會花架子的人。」
「你唯一的差事,便是趁我與葛桐外出之時,在皇宮四處尋找景颺王的下落。」
「其實你們已經能夠確定,景颺王就住在宮中,只是缺少證明而已。」
不過被蕭韞的臨時改變而打亂計劃罷了。
左雲卿笑笑,沒說對,也並未否認:「公子是大都來的人,鹿廣郡的將士們,天生反感京城,待你回府,定然有脾氣暴躁的將軍,專程找你麻煩。」
「只信奉武力之上的軍營,並不在乎地位高低。」
「雖然我真的很討厭這一點。」左雲卿搖搖頭,無奈道:「不過公子是宴席對陣過燕羽衣的人,想必也不會被過分為難。」
邊塞更接近自然的優勝劣汰,唯有活下來的戰士,才能成為受敬仰的上等人。
遂鈺用鼻音發出一聲哼笑,不以為意。
「若我掌握了他們的口糧,民以食為天,等他們吃不著,餓肚子的時候,便知四公子乃菩薩轉世。」
遂鈺捧起熱茶,透過氤氳凝視南榮軍,慢悠悠道:「我啊,記得前日所有笑我是『漂亮姑娘』的人的臉。」
左雲卿詫異,旋即意識到了遂鈺的意圖,很快笑起來。
「大都人沒什麼優點,除了嫌貧愛富外,還有些記仇。」
葛桐與竇岫的比武引來了世子觀戰,後而南榮王也饒有興趣站在場外,南榮明徽看到越青躍躍欲試,卻不見遂鈺,環顧校場,終於在一處陰涼地找到遂鈺。
遂鈺同左雲卿一前一後,正小心翼翼地躲避著什麼。
南榮王道:「遂鈺怎麼不來。」
越青:「這場裡亂糟糟的,又都是男人的汗臭味。」
「王爺,公子是嫌髒呢。」
晚膳前,潘府小廝來報:「糧草出了些岔子,我家公子想請大人回京一敘。」
遂鈺:「是何要事。」
小廝氣喘吁吁,越青倒了杯水遞給他,小廝一口氣喝光道:「謝大人賞。」
「我家公子準備好的糧草,本來是要立即送去鹿廣郡,但昨夜有人夜間縱火。」
遂鈺一驚,唰地站起冷道:「什麼?!」
小廝:「公子放心,火才點燃便被發覺了,並未造成損失。」
「只是公子懷疑,或許已經有人察覺籌措糧草,是為支援鹿廣郡。」
第75章
大都,潘氏名下糧鋪。
「聽到你的死訊,嚇得我——」潘謂曇大著膽子碰了碰遂鈺的臉,確定人是熱的,鼻腔有進出氣,才長舒口氣,整個人癱在搖椅里,感嘆:「我還以為送你的那些鋪子都得收回來了呢。」
「你很高興?」
遂鈺陰沉著臉,心中暗罵蕭韞千千萬萬遍,用手帕嫌棄地反覆擦拭被潘謂曇碰過的臉頰,直至皮膚泛紅,才將嶄新的手帕丟去潘謂曇腳下,嫌棄道。
「送你了。」
潘謂曇虛踹了一腳手帕,連帕尖都沒碰到:「高興個屁,老子在南榮王府投了多少錢,你要是死了,讓本少爺和世子做買賣?我看到他那張臉就發怵。」
比起遂鈺這種正大光明坑人的,還是南榮栩更可怕些。
「大哥比我公道多了。」遂鈺滿腔的火氣沒處撒,只能多喝些茶水瀉火。
「少爺我生平兩大愛好,賺錢,賞美人。」
「比起世子,遂鈺兄當然是——」
遂鈺凌眉,目似寒光,像是下一秒便要射穿潘謂曇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