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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飛鴻本想再多說些什麼,真正看清遂鈺長相後,倒是突然哽住了。
直至遂鈺慎重行禮:「鴻叔好,我是南榮遂鈺。」
席飛鴻連忙扶起遂鈺,拍拍他的手:「好,好好好,真好。」
「你爹本來同我們一道抵達大都,臨時被那監軍的事絆住了。若是他今日在這,見你如此出類拔萃,定十分欣慰。」
遂鈺淺笑不語,南榮栩從旁瞧著,這分明是席飛鴻太熱情,以至遂鈺根本沒反應過來。
「鴻叔來多久了。」南榮栩笑道:「竟不傳信告訴我,我好在府中擺好酒水,給您接風洗塵。」
席飛鴻:「原本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帶著人也不好進大都。」
南榮栩的笑意消散了一半,道:「不是說全部處理好,才把他們押至京城嗎。」
「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待尋個僻靜之處,再行商議後事。」席飛鴻諱莫如深,比了個噓的手勢。
遂鈺被大哥擋著,逐漸緩過神來,提議道:「鴻叔既來了大都,便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府上仍有多間廂房,待會叫管家收拾出來,鴻叔晚上便隨我與大哥回府歇息吧。」
「來往奔襲,舟車勞頓,養足精神再議,豈不耳清目明?」
未待席飛鴻答應,遂鈺又安排道:「越青,安排快馬,我今日要入宮。」
越青猶豫:「公子,就算趕回宮,宮門落鎖,我們恐怕進不——」
「無妨,去準備。」
遂鈺沉吟片刻,又說:「後日我要設宴招待潘謂曇,擬一封拜帖送去潘府。」
第64章
越青還想說什麼,但當著席飛鴻的面不好多言,又有南榮栩從旁若有所思,一時猶豫,被遂鈺催促道:「去晚了宮門就落鎖了。」
席飛鴻的到來,打亂了遂鈺的計劃,但他向來在蕭韞這沒什麼信譽。一時反悔,想要回宮,無論如何都要見皇帝一面。
快馬加鞭,果真宮門落鎖前抵達——
不過是隔日的宮門落鎖。
遂鈺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一路忍耐顛簸,也只縮短了兩三個時辰。
禁軍換班,常青雲擋在遂鈺面前,道:「遂鈺公子,若有要事,也請明日再報。」
「怎麼,不過幾日,常將軍便翻臉不認人了嗎。」遂鈺不怒反笑,挑眉說:「本官身居巡防營要旨,向陛下匯報軍情,難不成將軍也要阻攔?這悟了軍機算誰的?」
常青云:「公子可有令牌。」
「卸了。」遂鈺從善如流。
「我說,我要進這道大門,你們這群禁軍加起來,都攔不住我一個。」
遂鈺用細長的食指抵住常青雲的劍柄,聲音不大,但十步以內的禁軍都能聽得真切。
常青雲面無表情,忠於陛下的戰士,永遠不畏懼他人挑釁。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請。」
半炷香後,禁軍統領在玄極殿外求見陛下。
常青雲氣喘吁吁,明顯是跑來的:「臣常青雲,有要事求見陛下!」
首領內監推開殿門,手中抱著氅衣,快步來到常青雲面前,問道:「這麼晚了,常將軍再有要事匯報,也得等明日陛下晨起再來,陛下已經睡下了。」
「還請公公通報一聲,這事……實在是不好辦。」常青雲猶豫道:「遂鈺公子坐在宮牆上不肯下來,說是不見陛下,便從瞭望樓跳下去。」
話音剛落,陶五陳臉色陡變,連忙追問:「將軍是如何回答的。」
常青雲自然一動不動,唯恐遂鈺真跳下去。
這位公子,連聖上都打得,還有什麼不敢。
常青雲見識過遂鈺的本事,若鬧起來,連玄極殿都敢點,想來陛下收了南榮遂鈺的令牌,也不過是兩人又鬧了什麼矛盾。
皇帝縱容,苦的是他們這些辦差的人。
陶五陳嚇得臉發白,連忙扶起常青云:「常將軍糊塗啊,陛下何時真惱過公子。」
「可那令牌。」
陶五陳:「從前公子不也沒用令牌進宮?」
那令牌放在遂鈺身上就是擺設,從前沒用過,今後更無需阻攔。
一群禁軍站在牆根仰望,還有兩三個扎在牆頭,若是遂鈺沒坐穩,他們就能立即抓住他,要是真掉下去了,下頭還有一堆人肉軟墊,保證這位小公子毫髮無傷。
越青站得遠遠的,騎馬騎累了,隨便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既能看到自家公子演戲,又能隨時幫他瞭望宮牆那邊的情況。
「唉。」越青從馬背卸下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聽到遠處傳來腳步匆匆。
緊跟著,陶五陳頗受驚嚇地捂著心口,連說幾聲「我的老天爺」,在小太監的攙扶下登上城牆,「小祖宗,我的小祖宗,快下來,這危險。」
遂鈺故意晃晃雙腿,腳底空蕩蕩的,身體被風托著,略颳得狠了,甚至有令人莫名痛快的推背感。
身體微微前傾,斜側方傳來驚呼,陶五陳被嚇得不輕,一張臉被風吹得抖了抖,一陣青一陣白,倒像是坐在牆頭的是他自己。
為防止細作窺探皇宮,皇宮外近千米,被禁止搭建樓閣,留有一片寬敞的廣場。
只有節日,廣場中的燈才會被點亮,平時只有行道點那麼幾盞昏暗的燈,從高往下,亮度約等於無。
但極遠之外,那是一片鬧事,光暈淺淺籠罩著整片天空,也不知那些人用了多少手段,才將黑夜化作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