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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王家從小地方來,琅琊是個鳥不拉屎的蠻荒之處,斷斷不敢高攀京城裡的貴眷。」
王氏管家笑著推拒所有來訪,揚聲道:「府門小,宅中粗陋,修繕一番才敢迎客,多年不見京城美景,如今一見,當真是無限風光。」
琅琊王氏出山,半月後又傳來皇帝雪山遇險生死不明,蕭鶴辭理政以王氏忤逆皇權逮捕王觀桐,遭到王氏強烈反抗,兩方在皇宮發生口角打了一仗,王觀桐徑直將後宮炸了個粉碎。
消息送至西洲,蕭季沉抖了抖密報,好笑道:「王爺怎麼看。」
怎麼看!還能怎麼看!
遂鈺說:「用眼睛看。」
「王觀桐哪裡來的火藥炸宮。」蕭季沉又問。
遂鈺煩不勝煩,說:「大殿下,我們被敵軍截斷糧草,馬上就要斷糧了,王氏死不死不知道。我們要是沒得吃,一定餓死!」
「邯州州府這個王八蛋,竟然敢燒鄺州送來的糧草。」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生日,又帶著南榮過了一次生日了。
第144章
威脅並未奏效,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吃南榮王府恩威並濟這套,狗急了跳牆,貓煩了撓人,邯州州府若是鐵了心反,誰也攔不住。
「兒子女兒胳膊肘向外拐,氣得不輕吧。」遂鈺嘲諷道。
邯州若要堵住糧草運輸,那便得繞遠路支援,戰事緊急一天一個樣,來往傳信的人,光是跑馬都得兩三日,即便糧道恢復暢通,短時間內根本跟不上南榮軍的消耗。
都說官商勾結,商想造反,勾結便當謀逆,一切官府給予的方便頃刻收回,甚至大肆侵略霸占財富。
「大軍只能向前。」
踏出供向西洲那刻起,開弓沒有回頭箭。
看似穩固的大宸,一旦失去帝王的桎梏,很快便會陷入混亂,而這片混亂是蕭韞想要的,遂鈺卻在被切斷糧草後,初次產生猶疑。
他始終相信蕭韞,卻並不能肯定自己。
蕭韞有本事把控大局,可將前線交給一個並未身經百戰的人身上,這是信任,還是……盲目的愛。
遂鈺垂眼不由得撫上冰涼的旗杆,耳旁狂風撕扯旌幡,陣陣裂響筆挺招展。
從高處遙望整個南榮大軍,能看到最遠處的傷病營,世上的生死大多流轉於士兵之間,即便改變戰略不再優待俘虜,軍中負擔減輕不少,但凡事總有例外。
「不得已」三個字終究還是落在肩頭,逐漸壓得他喘不過氣。
蕭季沉安慰:「至少步靳森不會給我們造成麻煩,凡事仍有商量的餘地。」
「步靳森?」
遂鈺笑了,表情難得疲憊。
那只能算沉睡中養不熟的狼,他眼中的勃勃野心比沼澤中的毒瘴遠可怕。父親是亡命徒,身為兒子的他,青出於藍而已。
真想學徐仲辛當初給蕭韞下毒那招。
「所有人都叫我南榮王,你猜有幾個人打心底認定我是南榮王。」
蕭季沉強調:「你就是南榮王。」
沒錯,因為我是南榮王,所以得百倍的責任,只為了這些屍山血海支撐著,托住整個南榮王府的兄弟們。
有些人,明知潮景帝的陷阱,卻仍忍不住按照他的謀算,毫不猶豫地跳進火坑。
萬一僥倖的人是我呢。
因為這份萬一,世家們前赴後繼。因為這份萬一,將士們征戰沙場。
景颺王在西洲也沒閒著,除了幫助燕氏重新奪回兵權外,收集到的有關大宸的情報,悉數穿越戰線來到鹿廣郡面前。
「我們需要有人留在邊境抵擋邯州帶來的影響,倘若父皇真有什麼,我們必須立即殺出一條通道,奪回大都的管控權。」
「你覺得蕭韞沒辦法處理太子嗎。」
蕭季沉:「不,殺了蕭鶴辭容易,但為了南榮王府的平反,必須留下太子。」
「殿下也覺得步靳森的情報是對,蕭鶴辭通敵叛國嗎。」
「難道王爺不信?」
遂鈺眼底驀而閃過一絲警惕,使得蕭季沉追問:「你覺得我會趁虛而入殺了父皇。」
深入西洲,此處城關已不算是邊塞,遂鈺卻始終未能從年節時分的寒冷緩過神。天高雲闊,偶爾微風拂面,空氣里飄來的,卻始終是裹挾著血腥的肅殺。
那是皇位,是皇室子弟們一生追求的至尊。
遂鈺並不相信任何人,何況被蕭韞放逐多年的蕭季沉。但凡蕭季沉對蕭韞的決心有半分猶疑,那麼他身邊難保不會有人心生他念。
這也是整個天下未來所要面對的新君。
「不。」遂鈺搖頭道:「臣是擔心殿下安危,若殿下決意,臣自然遵命。」
「殿下身邊沒有得力人手,葛桐還算中用,便讓他跟隨殿下,臣也好放心些。」
蕭季沉聞言並未拒絕,笑著接受道:「葛桐是你身邊最得力的幹將,有他在必定萬無一失。」
目送蕭季沉離開,不一會,遂鈺瞧見蕭季沉從左手邊的長廊前往主帳,他身邊的小廝臉色不太好,正嘀嘀咕咕地說些什麼。沒來得及看清那人唇形,蕭季沉卻突然抬頭,二人四目相對。
「殿下,他這不是在您身邊安插眼線嗎。」小廝道:「仗著陛下的喜歡,竟然對您指手畫腳,殿下受得了這般委屈,小的可忍不了。」
「誰告訴你他仗著父皇的喜歡。」蕭季沉止住腳步,被人緊盯的赤裸感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