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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越青低著頭肩膀聳動,竇岫用胳膊肘碰了下她,壓著聲說:「別笑!」
潘登豐拱手笑道:「今日出門前父親已經將利害告知於我,在下必助大人馬到成功。」
「是我們。」遂鈺扶住潘登豐的左臂,腰間的南榮族徽自然而然落入潘登豐眼底,潘登豐舔了下乾涸的嘴唇,挪走視線沒再多言。
戶部尚書是個肥職,皇帝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放水。為帝者不應過分縮緊政策以至下屬囊中羞澀,適當給點好處,臣子才能盡心辦差。
按照暗樁所呈遞的信息,西洲太子應該在華丹大道的第二個坊市,一家名叫冷凝香的樂坊中居住。
大都內的幾個有名的樂坊也不是誰都能進,須得三名以上的介紹人擔保,潘登豐邊走邊介紹道:「即使輕裝入京,太子身邊也得跟著十多個武者保護安全,進入冷凝香享受的客人全是朝廷顯貴,他們十幾個異域人太顯眼了。」
西洲與大宸相鄰,最初的西洲祖先從大宸遷移而去。西洲分西涼與洲楚,洲楚為北,西涼為南,西涼與匈奴三十六部交壤,洲楚和大宸的鹿廣郡為界。
因此,洲楚地方的百姓與大宸中原人無異,西涼則更多的是匈奴與中原的血統與風俗雜糅。
「哦?」遂鈺饒有興趣道:「潘公子另有高見?」
「高見倒說不上。」潘登豐撓撓頭,說:「如果真抓到人,大可查一查冷凝香背後究竟是誰在經營,按照我流連華丹大道的經驗來說,擔保定不止三人,扯出蘿蔔帶出泥,可能還會牽連出深埋在大都,勾結西洲的逆賊。」
的確,為一隊人馬擔保的勇氣,不光得冷凝香膽子大,也得有給它膽大的背後勢力。
聞言 ,遂鈺玩笑道:「不愧是尚書家的公子,高瞻遠矚令下官佩服。遂鈺人微言輕,還請公子日後多多提點。」
潘登豐頓時樂得跟朵花似的,眼睛都笑沒了,張開手臂大方摟住遂鈺肩膀,「你我為同輩,哪有什麼提點不提點,遂鈺大人年紀輕輕便已是御前行走,如今世子爺進京,要我看,現在最能在大都橫著走的便得是大人你了。」
大宸外姓王不多,掌權的唯有鹿廣郡南榮氏,這是恩寵與殊榮,亦是懸在頭頂的劍。
「類似於冷凝香這種樂坊,大都多得是,大人不好奇這冷凝香為何能在京城屹立不倒嗎。」
或許是在宮中見慣繁花落盡,百花凋零,美人因聖眷而哀怨不堪。遂鈺掀了掀眼皮,他倒還真不好奇。
當姿色謀生的場所褪去綾羅紗幔,便只剩數不盡的涼夜,以及悲戚的慟哭。
歡樂場對於某一類人來說,是無窮盡的溫暖鄉。世上大多數生靈沒有主宰命運的權力,冷凝香屹立不倒,無需多想,一定是以奪走許多鮮活少女的命運做地基為前提。
一層接著一層。
兩層,三層,四層,無窮盡也。
倏地,遂鈺停下腳步,遠處掛著冷凝香招牌的閣樓中走出幾對交纏身影。身著華貴的蒼老男人摟著面龐稚嫩的少年,少年眼睛明亮,表情帶著幾分不情願,但還是容忍被男人左摸右掐。
是啊,遂鈺面無表情地想,美貌無關男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比他們又好到哪去呢,無非是只侍奉一位君主而已。
強忍著反胃,遂鈺努力深呼吸,步伐越來越快,直至潘登豐發出急促的大叫:「大人……不不,公子你走慢些!」
大人二字出口的剎那,被遂鈺一記警覺的眼刀生生折斷,潘登豐抹了把額頭不存在的汗,喘著粗氣提衣擺,幾步奔至遂鈺身邊。由於慣性,兩人肩膀碰了碰,遂鈺被撞得險些沒站穩,擰眉正欲說什麼,潘登豐掩唇四周張望片刻,說:「公子也表現得太正經了,不像個常來此處的紈絝。」
「哦?你倒說說,紈絝得是什麼樣?」
「我這樣!」
潘登豐一甩衣袍,袖口與風發出「唰」的摩擦聲,他抖了抖腿,精神振作道:「這身可是我的戰甲!」
潘登豐與遂鈺並不熟,兩人甚至只在某次宮宴上打了個照面。遂鈺正替皇帝收拾刺客,潘登豐穿得花哨,站在人堆里四處張望,甚至因眼神太過輕浮,被他老子錘了一拳。
尚書府家的公子,能被帶出來見場面的,大多都是家中繼承衣缽的翹楚,遂鈺要想在朝中過得舒服,首先便得籠絡,或是與一些即將踏入官場的公子們交好。
西洲之事皇帝震怒,六部之中兵部挨罵最多,捎帶著戶部被雷霆之怒波及,戶部尚書潘乾祖上曾是商賈出生,論攏財,朝中無人能比。
如今蕭韞放著他們未處罰,不過是等著秋後算帳,使團正式踏入大內前,一切動作都有可能補救搖搖欲墜的官位。
因此遂鈺將名帖送去尚書府後,戶部尚書便立即著人應允,忙不迭地將兒子送了出來。
「我為大人也準備了這麼一身戰袍,大人——」
遂鈺彎眸,果斷婉拒道:「不必。」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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