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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張開手臂撲過去的時候,被淳于湜掐著腰又給拽了回去。
貓眼中的眼淚一收,水洗般清脆的眼眸瞪著淳于湜,安戈又急又氣道:「你逞什麼能啊!那打的是頭,不是別的地方!會死人的!你硬抗什麼啊!」說到最後,尾音都染上了哽咽。
淳于湜見人眼裡又盈滿了淚,哪裡還捨得逗人啊。
他抬手想輕撫安戈的背,倏地想起來他背上還有傷,手掌落在了那一頭覬覦已久的小軟毛上,揉了又揉,笑道:「哭什麼?嗯?我又沒受傷?」
「你臉上有血。」安戈癟著嘴,貓兒一樣拿腦袋拱了下那手的掌心。
「不是我的血,不小心濺上來的。」淳于湜右手的食指中指並在一起,隨意在臉上一抹。
黑紅色塗抹開來成了艷麗的紅,襯得淳于湜那張昳麗穠艷的臉邪肆又危險。
安戈見真的不是淳于湜的血,才鬆了個口氣。可這一鬆氣不要緊,再看淳于湜帶笑的妖孽臉,一陣陌生的心悸襲來。
安戈下意識地別開臉,用長如蝶翅般的銀色睫羽擋去眼底自己都不熟悉的悸動。
他胡亂地「嗯嗯」了幾聲,目光越過淳于湜的肩膀看到黑蠍一頭一臉血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他的身邊站著一個拎著根鐵棍,懶洋洋地打著哈欠,眉宇間寫滿了不耐煩的青年。
青年正是燕嘯。
雖然燕嘯不離淳于湜的左右,早就見過不知道安戈多少面了,但對於安戈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燕嘯,看過去的目光警惕又好奇。
他可是聽老六說過,D區大佬身邊一直跟著個叫燕嘯的男人。那是一條忠犬,只要淳于湜在的地方,他一定在五米之內。
不過忠犬是相對的,瘋狗是絕對的。老六說到這裡撇了下嘴,跟安戈說,就他青頭皮和啞巴三個捆一起都不是燕嘯的對手。
燕嘯被這樣直白的目光盯著看,想裝看不見都難。尤其這個還是他板上釘釘的大嫂,要是這時候敢裝看不見……
燕嘯腦中浮現出淳于湜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臉,打了個哆嗦,不耐煩地放下了棍子,規規矩矩地打了個招呼,「大嫂好。」
安戈:「……」
大嫂?誰是大嫂?!
安戈張了張嘴,整個人都僵在了淳于湜的懷中。
淳于湜溫聲安慰道:「他跟你開玩笑呢。」說著,側過頭,唇角勾起抹溫柔地笑意,音量放緩了些,華麗的聲音帶著一點暗啞。
「燕嘯,好好說話。」
燕嘯打了個激靈,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個什麼,驚地頭皮都是麻的,心中罵了自己幾個來回,嘴上乖乖打招呼,「小皇子,你好。」
「啊,你,你好。」安戈也不知道是因為那句小皇子尷尬,還是許久沒見過這麼有禮貌的人尷尬了,反正他就跟被貓叼走了舌頭一樣,話都快不會說了。
淳于湜不願意安戈將注意力過多的放在燕嘯身上,手臂穿過安戈的膝彎,像抱孩子一樣將人輕鬆地抱在了懷裡,另一隻手輕輕攬著單薄的背。
安戈驀地騰空,嚇得頭頂炸開了一撮呆毛,兩隻爪子緊緊摟住了淳于湜的脖頸,貓兒眼瞪得滾圓,與近在咫尺的熔金色的鳳眸對視。
安戈鮮少會這樣被人親昵地抱起來,他的父皇連最喜歡的情人都懶得抱,又哪裡會紆尊降貴抱不喜歡的孩子呢?
等他遇到老師的時候,已經過了喜歡撒嬌求抱的年紀了,倒是被老師背過,不過是不一樣的。
安戈抿了抿唇,臉頰升起了兩團可疑的紅,「淳于湜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的。」
淳于湜的瞳孔倏地放大了一點,那是人在遇到什麼興奮愉悅時的本能反應。
那片熔金色的海在安戈注意不到的地方波浪翻湧,變深的金色海水下是安戈不懂的貪婪。
他眉眼溫和地抱著安戈轉過身,一腳踢開了擋路的人形障礙物,踩在了那一小灘的烏血中,溫聲道:「其實公主抱你會更舒服些,不過你的背有傷,這樣抱不會弄疼你的。」
淳于湜像是聽不懂安戈的拒絕一樣,答非所問。
安戈不是很習慣與人這樣親密的接觸,在淳于湜的手臂上輕輕挪動著,想要跳到地上自己走。
淳于湜一眼就看穿了安戈的小心思,按著安戈後背上的手用上了巧勁,將人壓進了自己的懷裡,哄道。
「別動,小心摔下去。安安,你傷的很重,這裡距離醫務室很遠,你自己走過去我會擔心的。乖一點,好嗎?」
淳于湜的聲音溫柔又包容,讓安戈突然有了一種自己剛剛是在無理取鬧的錯覺。
他眨巴了兩下眼睛,額頭輕輕壓在淳于湜的肩膀上,兩隻小手緊張地抓著淳于湜胸口的衣服。
淳于湜是在關心自己嗎?為什麼要關心自己呢?
胸腔里和後背的鈍痛讓安戈腦子裡有些混沌,想不清楚淳于湜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安戈在迷迷糊糊間,聞到了一股陌生的白檀的香氣。
真好聞。他想,這個香味真的很配淳于湜這樣的美人啊,就是他好像在誰的身上聞到過。
是誰呢?
安戈最終也沒有想起來到底是在誰身上聞到的香味,因為他暈過去,頭抵在淳于湜的頸窩裡,依賴十足的窩成一小團。
淳于湜低垂著的睫羽上都是愉悅,他溫柔又貪婪地注視著懷中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