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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光腦畢竟是死物,它無法理解男人焦灼的心情。它必須分毫不差地運行著破解密碼的程序,一個字符都不會省略。
其實最後三個密碼出現的時間跟前面三個是一樣的,但可能是人類的通病,事情越接近尾聲的時候,反而越沉不住氣。
男人看著那慢慢悠悠蹦出來的字符,都有了度日如年的錯覺了。終於,在他快要把自己焦慮死了的時候,最後一個數字出現了。
屏幕隱去,金屬圍牆上出現了一道僅能供兩人通行的小門。門外是漆黑的夜幕和被黑暗染得黯淡的沙地。
男人甚至都聞到了黃沙被烈日炙烤了一天的味道,不,那不是黃沙的味道,那是逃出生天的味道!
他飛快地跑出了門,腳下踩著柔軟的黃沙,轉過身看著那扇小小的門在自己身後合攏,金屬圍牆又變得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來那裡剛剛開了一道門。
「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先是低著頭低低地笑著,然後笑聲越變越大,越來越瘋狂。
他仰著頭,張開雙臂倒在柔軟的沙灘上,沙啞的「哈哈」在寂寥的夜中空曠又恐怖。
笑累了之後,男人躺在沙地上看著漆黑的夜空,罵了句髒話,「老子真是命不該絕啊!這不就逃出來了嗎。什麼全星際最恐怖的監獄長,也特麼不過如此啊。」
男人歇夠了,重新爬了起來,朝著不遠處的一個沙丘走了過去。
他繞到沙丘的後面,坐在沙地上,拿著光腦按了幾下,身旁的沙丘居然變成了一個小型的土黃色的飛行器。
這個飛行器就是男人潛入荒蕪之地開的飛行器,他在進入監獄前將它偽裝成沙丘的樣子,以備完成任務時逃跑使用。
不過現在的作用依舊是用作逃命,只是返程的乘客依舊只有男人一個人罷了。
男人剛要上飛行器,忽然想起了什麼,他重新坐在地上,從褲腳下掏出一把細長的匕首。
「媽的,沒將安戈帶回去,盧里斯一定不會放過我的!左右都是死,還不如就『死』在這裡!」
男人眼中閃過抹狠戾,他脫下上衣,匕首鋒利的頂端對準了胸口的位置。
他閉上眼,用力咬緊了後槽牙,匕首扎進了胸口,狠了狠心,手腕轉了一圈後拔出了匕首。
小小塊血肉跟著匕首一起掉在了地上,左邊的胸肌上出現了一個小窟窿,殷紅的血浸濕了半面的胸膛。
「艹!」男人疼得臉都白了,他哆嗦著撿起地上的匕首和那一小塊血肉。
借著慘澹的月光,能看到那一小塊血肉中藏著一點金屬的色澤。
那是男人來荒蕪之地執行任務前,被送到研究院安裝的晶片。
晶片是與他手中特製的光腦相連的,會將他的生命體徵和位置實時發送到研究院。
比如,植入晶片的主人死後,研究院就會得到生命體徵已消失的信號。
因為材質的特殊,一般的設備是檢測不到它們的存在的。這套裝備常備帝國軍部用於危險係數極高的潛入行動。
現在男人就要製造他已經「死了」的假象來迷惑他的頂頭上司,也就是讓他來抓安戈回去的盧里斯公爵。
尖銳的匕首一下子就扎穿了晶片和光腦,男人捧了兩把沙子將匕首和四分五裂的光腦埋了起來。
現在好啦,執行任務的人已經死了,他這個活人就可以逃掉一切懲罰,自由自在的活著了!
男人裂開嘴露出抹暢快的笑,扶著飛行器站起身,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嬌嬌的聲音。
「大哥哥,那是你的飛行器嗎?」
那聲音又軟又嬌,是讓人想抱在懷中呵護疼愛的。男人也喜歡,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現的地點不對,他居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男人吞了口口水,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穿著白兔連體睡衣,雙手抱著一隻白色垂耳兔玩偶,有著軟趴趴黑色頭髮和紅色眼睛的少年站在他身後十步開外的地方。
「!」男人驚地瞳眸一緊,慘白的唇都在顫抖。這個少年是什麼時候來的?他怎麼沒聽到腳步聲?
不對!荒蕪之地的圍牆外不該有人才對啊!人不都在圍牆裡面嗎?
紅眸少年見男人不理自己,抱著玩偶的手向下挪了挪,露出下半張臉,殷紅的唇不高興地嘟著,又問了一遍,「大哥哥,那是你的飛行器嗎?」
少年長得非常的精緻,就像是櫥窗中做工最精美最昂貴的人偶一樣。可長得這樣乖巧的少年偏偏有一雙蟲族才有的血紅色的眼眸。
就是這對紅眸讓少年憑白多了讓人膽寒的妖異,配合他身後漆黑的夜幕,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古地球西方神話中以血為食的吸血鬼。
男人被少年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冷汗爬滿了脊背。秋季的夜裡已經有了寒意,加上胸口的傷,竟然凍得他不停地打顫。
「對,對,是我的飛行器。小朋友,你從哪裡來啊?叔叔怎麼沒見過你啊?」男人擠出抹慘澹的笑。
「你要離開這裡嗎?」少年沒有回答男人的話,抱著玩偶慢吞吞地朝男人走了過來。
男人見少年走了過來,趕忙退後了兩步,可他身後是個飛行器,根本無路可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來到了自己的面前,仰著頭用一雙冰冷的眼眸盯著自己看。
「呵呵,對啊,叔叔要走了,要回家了,小朋友也乖乖回家找媽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