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
「父親還沒有甦醒,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養病了吧。」
「原來殿下是怕陛下啊。」盧里斯聲音拖長了聲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我沒有怕!我怎麼可能會怕父親!我只是擔心耽誤父親養病。」安曳被戳中了心事,笑容中透著幾分心虛。
他轉過身,抬手推開擋在面前的盧里斯,道:「還有很多公務沒有處理,我要回去了……啊!」
手臂上忽然傳來的劇痛讓安曳發出聲痛呼,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人就被轉了個圈,重新面朝著大門。
盧里斯俯下身靠近安曳,目光森然地注視著緊閉的大門,唇貼在安曳的耳側,溫柔地哄道:「我的殿下,你要做個好孩子,乖,跟我一起進去探望重病的陛下吧。」
說完,他朝著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安曳的侍者使了個眼色,臉色慘白的侍者跌跌撞撞的跑到了門邊,不顧自己主人的掙扎尖叫,將緊閉的大門推開了。
「寶貝,說起來我還沒有參觀過皇帝的寢宮呢,你會為我做個好導遊的吧?」
盧里斯不顧安曳的掙扎抗拒,兩隻大手像是兩把鉗子一樣緊緊扣進了安曳的胳膊中,連拖帶拽地將安曳往門裡面帶。
他手中的手杖早就在剛才攥住安曳手臂的時候掉在了地上,早就不知道滾到了哪裡。
再加上要控制住拼命掙扎的安曳,讓本來走路就跛腳的盧里斯幾乎是拖著傷了的左腿,一瘸一拐狼狽地走進皇帝寢宮的。
開門的侍者早就乖覺地藏在了大門後面,眼睛也用力閉緊,生怕看到了盧里斯公爵的醜態被滅了口。
也是侍者運氣好,盧里斯的注意力都在安曳的身上,沒有關注他這個小蝦米,算是暫時撿回了一條小命。
洛伊斯帝國的皇帝,安曳的父親,虛榮浮誇,他的寢宮自然也是這個風格。
深淺不一的金色拼接在一起,是雍容而不俗氣的金碧輝煌。到處都擺放著古地球各個時期的古董,種類齊全的估計帝國博物院的院長看了都會瞠目結舌。
因為寢宮主人昏迷不醒,主人的侍從官又鋃鐺入獄的關係,偌大的宮殿裡只點了地燈。
幽微的白光不足以照亮整間宮殿,貴氣去了幾分,反而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頹敗蕭索。
最裡面是皇帝的臥室,復古的雕花歐式圓床外擋著厚實的繡花床幔。床邊是三台精密的儀器,看樣子是給皇帝治病的。
三台機器中只有一台是開著的,幾根纖細的線隱沒在床幔中,淡藍色的屏幕上是基本的身體情況生命體徵。
盧里斯看著屏幕上微弱起伏的線條和基本接近於0的數字,勾起抹殘忍的笑,單手鉗制住安曳的肩膀,拖著腳把人拽到床邊,「嘩啦」一下拉開了床幔,露出了裡面躺在床上的人。
盧里斯一抬手狠狠地將安曳砸到了床上,安曳摔得眼前一黑,等眼前恢復清明時,毫無防備地看到了面容枯槁的皇帝。
他「啊」地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摔在了地上。
盧里斯冷眼看著安曳嚇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嗤笑道:「殿下,您怕什麼?床上躺著的不是您最愛的父親嗎?」
安曳慘白著臉,額上臉上都是嚇出來的冷汗,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鎏金地磚,唇瓣翕動了兩下,惡狠狠地吼盧里斯閉嘴。
「嗤。」盧里斯不屑地嗤笑了一聲,拖著傷腿來到了安曳的身邊,不顧他的掙扎,強硬地扶起他,將他按在床邊,握著他的後頸逼他看床上吊著一口氣的皇帝。
「你在害怕?為什麼要害怕呢?不是你給陛下餵下去的神經性的毒,陛下才變成了如今這樣嗎?」
「怎麼?壞事做過了?人也誣陷過了,才良心發現,害怕了?」
「不是的,不是的,就是安戈做的!是他下毒害父親的!不是我!不是我啊!」安曳蒼白地狡辯著,閉緊了眼睛不去看自己父親的臉。
可那張好似只有薄薄的一層灰白的皮包裹著骷髏的臉,卻像是印在了安曳的腦袋裡,無論他是閉眼睛還是強迫自己忘記,就在他的腦中不停地浮現。
「這不是父親,父親不長這個樣子!不是的,不是的。」安曳神經質一樣地不停地念,盧里斯這次倒是點著頭附和道:「陛下確實不長這樣啊,這個毒還真是,嘖嘖嘖。」
不怪盧里斯發出感慨,光看安戈的容貌就知道他的父親也必定容貌出眾。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洛伊斯帝國的皇帝容貌俊美如儔,桃花眼風流多情,一頭順滑的銀髮好似皎皎月光。
哪怕性格再陰晴不定,也有大批漂亮的男男女女上趕著做他的情人。
而床上的男人面容枯槁,銀色黯淡粗糙像是一團枯萎的雜草。露在衣袖外的手像是枯萎的樹枝,早已不是當年那雙修長漂亮,只是握著只紅酒杯就能吸引一堆人心動的風姿了的手了。
盧里斯遺憾地輕輕搖頭嘆氣,可惜了。
「盧里斯,你到底要做什麼?!是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對我!」恐懼的閾值達到了上限後,安曳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扭過頭,冷聲質問著盧里斯,神態間又恢復了皇族的矜貴驕傲。
盧里斯吹了個哨音,俯身半跪在安曳的身邊,大度的不計較他的無力,反而親昵地撫摸著安曳的頭髮和後頸。
「我親愛的殿下,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您儘快繼承皇帝的寶座啊。」盧里斯親密的語氣好似惡魔在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