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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燼生開口,「只是,我的宿命便讓我一個人去承擔吧。」
他本來就是為了消滅妖神之力而降生的,如今不過是完成使命罷了。
「我願以我不朽的靈魂獻祭給我的神明,祝他渡過此劫,平安喜樂。」凜燼生帶著一絲眷戀看著孟浮光,他身上的力量不斷向孟浮光涌去。
他本就是母神留下的花種,身上也蘊含著一絲神力,就是這絲神力讓他如神一般不死不滅。
孟浮光感覺自己的仙緣與仙根在慢慢修復,可他眼中卻湧起了深深的恐懼。
「不,」
凜燼生輕笑了一聲,手中忽然出現了一隻小白鼠,那曾經是慕金留下的寵物,它能挖通任何一處的通道。
天空中緩緩出現了一道傳送陣,凜燼生突然躍起抱住了一旁的風隱,力量之大讓人措不及防,兩人一同跌進了傳送陣中,與此同時,還有一道身影也跟著跳了進去,那是初塵仙君紀霄元。
「不要!」
孟浮光被凜燼生禁錮在原地,他只能失態地大喊著,他看到傳送陣的另一頭是泛著白色的雷光,那是極荒,能摧毀一切的地方。
隨著三人的消失,天空也恢復了平靜,周圍的妖魔力量急速衰減,最終被鎮壓收進了鎖靈塔中。
孟浮光眼神空洞,他半跪在原地,周圍的一切他都感受不到了,像被抽空了靈魂,如枯樹一般僵直久久未動。
「宿命之輪!對!還有宿命之輪!」
許久,他回過神來,去搜尋那想要的那件神器,但原本散發著神威的宿命之輪,此時被一些乾涸的鮮血死死覆蓋,任他怎麼淨化都無法去除那些血跡。
「不,不會的!」
孟浮光手腳克制不住顫抖著,他覺得自己心臟那處空了一塊,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仙仆征征的望著凜燼生消失的方向,還沒有回過神來,曾經那數次得意對自己說著他又不會死的可惡邪祟,如今真的死了嗎?
可他怎麼有些難過?
所有的一切恢復了平靜,可是有些人的心卻再也找不到當初那份平靜,仙界那些被妖魔摧毀的仙宮又重新修葺了一番,恢復了往日神聖莊嚴的場景。
孟浮光數次去往極荒,可那裡早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只有翻滾的雷霆強勢警告著靠近這裡的所有人。
他開始魔怔了一般瘋狂修煉,如今他的仙根與仙緣都修復了,那他便成神,他要救一個人回來!
可是萬年過去了,除了召喚出來的神柱,孟浮光始終無法邁進神的境界。
他的神情越發憔悴,他尋遍了所有方法,始終突破不了瓶頸,就像這條路被人深深截斷了一般。
仙帝風願似乎懂了母神為何最後會選擇以自隕的方式去保護這個世間,早在開始,這個世界就不允許有神的存在。
神的力量太過強大,為了杜絕一念之間生出的善惡對世間的影響,這個世間便自動催生了保護機制,杜絕了成為神的可能。
只是風願不知如何告訴孟浮光這殘忍的真相,他選擇了緘默。
孟浮光又何曾不知道這事,只是他始終無法說服自己,他最後又去了一趟母神墓,那裡依舊是一片仙氣祥和的景象,混雜著人間的氣息。
他忽然有些理解母神當初為何會生出心魔,神明既無欲無求,又為何會憐愛眾生,只有經歷過眾生,體會眾生之幸與苦,才會心生憐愛,可沾染了凡塵,難免不會滋生心魔。
神是一人,可神又是千萬眾生,他不渡眾生之苦······
孟浮光在小院裡站了許久,他身形單薄,帶著無盡的滄桑,他明明站在光亮里,可又陷進了無邊的孤寂與黑暗。
許久,他才回神,遠處的母神墓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純白色的光。
孟浮光沉寂的心不可控制地跳動了一會,那是······帝梀之心?
他施展身形,瞬間便來到了小院外,那座土丘旁漂浮著一顆玲瓏剔透的心,是之前他在無淵遇到的那顆帝梀之心。
在帝梀之心光芒籠罩之下,生長著一株的白色桔梗,沒有邪氣,也不再是邪物,而是用仙氣與神力澆灌出來的靈物。
之前的帝梀早已經將自己的心給了柳阿言,但凜燼生在無淵用精血救活了他,卻意外得到了這顆帝梀之心。
帝梀之心,可免一切災禍。
帝梀之心護住了凜燼生一絲本源,又重新回到了母神墓,在這裡生長了萬年,這一次,他不再承擔起摧毀世間邪惡的使命,也不再是人人厭惡的邪祟,而是成為了凜燼生自己。
孟浮光僵在了原地,他看到那朵桔梗花緩緩化為記憶中那人的輪廓,漸漸變成一位有血有肉真實存在的人。
那人嘴角揚起弧度,看著呆愣的孟浮光嗤笑了一聲,語氣裡帶著些漫不經心,
「孟浮光,這萬年裡你不在的日子,怎麼這麼難熬啊。」
他早就習慣了孟浮光整日跟在自己身旁,可他沒想到自己進入無淵居然還會活下來,他在母神墓旁生長了萬年之久,這裡空無一人,日子實在無趣得很。
可他話音剛落,就被拉入了一個熾熱的懷抱,他聽見對方心臟在快速強有力地跳動著,語氣略微有些顫抖。
「凜燼生,我好想你。」
他雖不是神明,但帶著自己最濃烈的愛意而來,虔誠而以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