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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董掖上次抓進來的人,沒過幾天就砍了,據說是想行刺宰相大人的。」
姚菀的眉頭不禁跳了一下,她竟忘了其中關由。董簡姓董,董掖也姓董,似乎就是一家子,所以董掖會出現在董家。
董掖與衛諺齊名,為長安城兩大神斷,但卻是徹徹底底的死對頭。姚菀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前在茶館聽到的衛諺和董掖的恩怨,董掖為了爭一個案子,曾經帶人圍了衛諺的大理寺,那場爭鬥轟轟烈烈,最後皇帝親自調解,方才化解了這場紛爭。
董掖這次抓了她,真正目的怕是要對付衛諺。
這種夾縫求存的事不好做,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逃獄?
姚菀靠著牆坐著,全身都像被馬車碾過一樣,連站起來都困難。
午食是兩個饃饃,左右兩邊的犯人三下兩下就啃了,但是姚菀什麼都沒有,只能看著饃饃流口水,董掖明顯想要虐待一下她。
再這樣下去,姚菀覺得自己要廢了。她靠在牢門上,臉色蒼白,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外面的走道,走過的獄卒見了她,也都停下來看兩眼,不由得生了一些惻隱之心。
這小公子生得俊秀又可憐,怎麼就得罪了董大人呢?就算他們想開小灶也不敢開啊!
也有稍微知道她身份的,因著董掖和衛諺是死對頭的關係,刑部和大理寺也是相看兩厭,所以這知曉內情的獄卒,往她面前過都是抬頭挺胸,一副看不起她的模樣。
姚菀蹲在刑部大牢里,苦不堪言。
董府。
夜深了,冷風習習,董掖一身青色的衣衫,站在屋檐下,冷風吹起了他的衣裳,黑髮隨風飄起,月光下,他的眼神也似帶上了絲絲冷意。他輕撫著手中的玉扳指,整個人透出一種氣質——慵懶、冰寒,像一隻貓一般。
「大人,大理寺的衛大人在門外站了一天了。」
董掖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不過一日。」
「衛大人說想見您。」
「他想通了?」董掖來了興趣,眼中帶著些興奮,「請衛大人進來吧。」
衛諺穿著一身紫衣,身材挺拔,董掖便站在廊下等著他,看著那遙遙走來的身影,興趣盎然。
衛諺在距離他十幾丈的距離停下,兩人便這般遙遙對視著。夜色朦朧,微風輕拂,空氣卻已經凝固了。
董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已經閃現出不耐煩,而衛諺依舊站在那裡,不急不躁,便如同欣賞著夜色一般,俊朗的臉上神色平靜、閒散。
董掖先沒了耐性:「衛大人好耐性,但是那牢中的小捕快怕是沒耐性了。」
「我手下的小捕快得董大人的調教,實則幸事。」衛諺道。
董掖的眼神陡然銳利起來:「衛大人在府外等了一日,不就是擔心這小捕快嗎?如今又何必說這些官面話?」
「那便懇請董大人放了這小捕快吧。」衛諺誠懇道。
董掖的眼中有些惱怒:「你莫不是忘了本官提得條件?衛大人磕了這三個響頭,我便姑且不念小捕快擅闖官宅之所為。」
衛諺笑著道:「其實我來是要告訴董大人一件事的。」
董掖終於沒了耐性,修長的手化作利爪,向衛諺襲去。衛諺巋然不動,卻在董掖的手要觸及時突然閃身,只被撕下一片衣襟。
董掖愈加憤怒,手也更重了,便如此一個追一個躲,幾個回合完畢,衛諺身上衣服碎了幾個洞,但是董掖也未占著什麼便宜,黑髮散落下來,也有些狼狽。
衛諺雖著破衣,卻依舊儀表堂堂,氣質翩翩:「董大人,我那小捕快姓姚,父姚竟。」
「姚相?」董掖的神情變了幾變,臉上的戾氣散了幾分,眉宇間竟是透出罕見的柔情,囔囔道,「姚相之女……」
第二十九章送子觀音(九)
十一月已經是深冬,寒風凜冽,樹葉凋敝,只剩枯藤老枝,到處一派荒涼之景,然而這長安城南郊的一處別院,卻是別具一景。別處枯枝,而這裡竟是許多蓊蓊鬱郁的綠樹,在這冬日裡成為獨特的一景,只因這別院的院裡院外種的都是冬日不落葉的松柏。
「朝華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
偶有行人,都道這別院住的定是哪位高雅的文人,竟是這般風骨。沿著高高的圍牆而行,轉到前門,見那門匾上上書的一『衛』字,都不由得有些驚詫。這長安城中能書『衛』字的很少,最出名的莫過於那一位。
這別院的主人莫不是出自鄭國公一族?這一族都是武將出生啊,竟也有這般雅致?
朱門之內,更植松柏。午後的陽光還是有些烈的,蓊鬱的松樹底下傳來兩個低低的議論聲。
「即玉,你說房裡躺著的那一位俊公子和大人是什麼關係呀?」
「大人不是說過了嗎?一好友,暫居於此。」
「大人這般說,你便信了。咱們這院子,可是鮮少有外人住進來過,那位俊俏的小公子,還是大人抱著進來的。你可沒瞧見大人抱他進來時的樣子,那臉繃得嚇人,我可從未見大人那般緊張過。大人還吩咐紅鸞姐姐親自照顧,咱們這些小的只能遠遠瞧著。若這是位姑娘,那指不定就是咱們將來的夫人了。」
姚菀睜眼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躺在一處陌生的地方。她身上只著白色的中衣,頭髮散落,躺的是軟塌,屋中擺設簡潔,入目的輕紗帳頂,轉頭,便是一座屏風,屏風上繡的是山鳥畫,頗有一番意境。屏風旁放著一香爐,香爐旁是一張紅木桌,桌上擺放著一花瓶,看顏色,也頗有些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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