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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老師打得什麼算盤,他臉上緊繃的神情也鬆緩不少。
以為這事有戲,老師剛開口。
結果,明書一句話都塞了回去。
「燒了。」
「什麼玩意?!」
明書難得抬高帽檐,讓老師看清他眼底嘲諷的光:「都燒了,葉榆說他討厭賣他的畫。」
盯著男人青青紫紫的面色,明書心底是惡作劇成功的舒暢。
他沒有說,葉榆住進重症監護室的前天,對方將零零散散的畫都轉手給信任的畫廊代理,得到的錢都打進明書的銀行卡。
明書也算坐擁百萬資產的小寡夫。
「哦,這樣。」
當老師還想打探,震天響的咕嚕聲打斷他講話。
「抱歉,肚子餓,能走了嗎?」明書舉手示意,上前拿起紙條,無視老師變得猙獰的目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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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明書並沒有去食堂。
即便肚子孜孜不倦徹響三分鐘,明書依舊選擇回到宿舍,掏出先前買的打折泡麵。
甚至不是成桶的方便麵。
明書拿著壺蓋,撕開包裝放在裡面,直接當成碗來用。
正值飯點,走廊打水的人不多,可不代表沒有。
明書一出來,為數不多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藝術生的氣質很容易與眾人區分。
更不用說,明書跟在葉榆身邊這麼久,耳濡目染對方的神情,似乎與周圍隔絕,令人看不真切。
現在,高嶺之花正在水房排隊,還拿著兩塊錢一袋的泡麵。
圍觀者眼皮一跳,還以為看錯了。
再三確認是學校超市兩塊一袋的東西,他視線再次落在明書側臉。
對方根本不在意旁人目光,自顧自打完熱水離開。
關上房門,明書拖過椅子坐下。
要說不在意,那怎麼可能。
他抽出筷子,又拿本書蓋上,兼職薪水發下來前,還是省一點用。
先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日子,好在身體還有關於這些的記憶,從奢入儉也沒想像中困難。
等空氣味道散淨,他才重新躺在床上,掏出先前紙條,盯著沒吭聲。
猛一看,不熟悉的人確實會認為是葉榆的筆跡。
明書拿起手機,點開私密相冊。
那是一堆局部照片。
有明書的,也有兩人交疊的。
唯獨沒有葉榆單獨照。
昨晚解鎖時,明書便將東西翻了個底朝天,獲取的信息依舊少得可憐。
照片慢慢切換,卡在某張停住。
明書眯起了眼睛。
從光線上看,應是他們的臥室。
葉榆不喜歡暖黃光,家中極少出現這顏色。唯獨臥房完全按明書的想法,葉榆一點點幫他完成的。
所以,明書認出來米白床單,以及落在床單上,兩人糾纏的發。
明書有些困惑。
雖然他是個音樂生,對於一些擁有特殊色彩的畫面,他向來記得比科班學生還要深。
尤其現在。
昨天晚上根本沒有這張照片。
拍攝照片的那天,明書被葉榆抱的大腦發蒙,強迫自己忘掉眼前起伏的胸膛,以及令人面紅耳赤的撞擊聲。
那晚他太累了,對於後來發生的事情,明書沒了任何印象。甚至葉榆有沒有拿他手機,一時間也說不出所以然。
明書抽出病號服,小心翼翼掛在床邊,他也不知什麼時候,養成不起眼的習慣,就好像葉榆還存在他身邊。
明書輕輕湊上去,葉榆走後,他能帶的東西少得可憐。
一方面,明書不想被葉榆的家人說眼皮子淺;另一方面,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會在兩人睡過的房間嚎啕大哭,控制不住放棄一切,期望葉榆能再次回來。
要是世界真存在鬼魂,那麼為什麼這麼久,葉榆都不肯回來看他。
明書想不明白。
積攢的委屈蔓延,他快承受不住。
看到落葉會想他。
看到蒸汽思念他。
走在街上遇到手牽手的情侶,明書都會回憶起,他們坐在花園裡接吻。
落在後腦勺的手炙熱,指腹微微用力,但又不會給明書造成困擾,只要明書後退,便能掙脫開。可明書知道,葉榆不會給他這機會。
他睜開眼,視線落在懸在面前的衣服,是明書一直想迴避,又用病號服與髮帶提醒自己。
——葉榆已經死了。
除非這世上真的存在鬼神,否則他這一生究其所有,都要活在葉榆離開的血淋淋事實里。
一時間,只能聽到窗外路過的風。
明書緩緩抬手,握住衣服的袖口,輕輕蓋在頭上。
就仿佛葉榆還在身邊,如同往常,在明書坐過來後,伸手將他拉進懷。
隨之落下,細細密密的吻。
從眉心到鼻尖,直到兩人呼吸完全交錯。
明書陷入回憶,自然也沒感覺,原本滑落的衣袖,又搭在他頭頂。
一下又一下,輕而柔,就如在撫摸明書的髮絲。
第10章
這一覺,明書睡得極沉。
耳畔如靜謐海洋,學校里是不存在這樣安靜的。
明書剛想睜眼,卻聞到一絲不易察覺的虞美人香氣,是葉榆身上的味道。
哪怕無法再見到葉榆,就算虛幻明書也想留住此刻,他極力放緩呼吸,渾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