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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擇路
兩人折騰了半天,最後還是客棧的夥計取了溫熱的暖爐來,才把佛生蓮凍得粘在鳥喙上的手解救出來。
佛生蓮當真是許久沒出這種尷尬的事情了,淡漠如水的心境微微動搖。尷尬之下,佛生蓮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來,往楚南風面前一放,轉身就走。
楚南風善解人意地沒再攔他,而是將信拿了起來。
信封上一片空白,看起來十分隨意,但卻用樹蠟細細地封了口。
楚南風將內力壓縮,集中在指尖一點,隨後在桌子上颳了兩下。他拿著刮下來的那兩指寬的薄木片割開了信封的封口。
信紙展開後,楚南風第一眼看到的仍舊是一幅惟妙惟肖,技藝精湛的「王八壓狐狸」圖。隨後才是正文:
阿衡親啟,見字如晤。古有父債子還,今有侄債叔還。皇叔不幸有個生性頑劣的侄子,現正奉皇命在京替侄兒償還債務。一時半刻無法追上我古靈精怪的小狐狸,望自珍重,保護好自己……
「太慘了。」楚南風看完之後將信紙摺疊起來放進袖子裡,一邊在心中替自家皇叔默哀,怪不得這人沒追上來呢!感情是被扣下了。
被扣在京城的寧王殿下正陪著楚皇批閱奏摺,厚厚的摺子被堆在桌子上。其中有一半是彈劾舊太子,請立新儲的。
言官們用盡畢生文采寫了一封封彈劾摺子遞上來,樓迦夜坐在楚皇下首,手握硃筆批摺子批的額角青筋暴起。
前太子殿下替被摺子折磨的頭痛欲裂的寧王大人默哀完之後,就又是一個逍遙自在的九生門少門主。
等到劉順收拾好車馬行李,再走進客棧的時候,楚南風朝他招了招手。
「爺,您叫小的?」
「順兒,看一眼地圖,武林盟具體在唐國哪個位置?」
劉順摸不准這位又起的什麼心思,任勞任怨地從懷裡掏出地圖來,鋪到了桌子上。
「爺,您看。」劉順指著地圖上的一個點:「這是咱們現在的位置,然後這裡……」
他點在地圖上的手指向上移了一段距離:「武林盟主府就在這座城裡。」
楚南風看著地圖研究了一會兒,微微抬頭:「順兒,你上樓叫一下唐大公子,就說我找他有事。」
「是,您稍等。」
武林盟占了個好地方,臨邊的一座城池,挨山靠水,等天下大亂那天,真有什麼事情,這武林盟里的人絕對是跑路最方便的那一批。
楚南風原先的想法只有去唐國,至於去哪兒還不知道。但現在他覺得,去武林盟那裡湊一湊熱鬧倒也並無不可。
他撥弄著手腕上的珠子,無意識地就放鬆了些,恰好這時候唐默下來了。
「殿下叫我是有事要問?」
楚南風不再去撥弄那珠子了,坐姿挺拔起來:「我適才有了個想法,原來的目的地要改一改,咱們先去一趟武林盟。你看看走哪條路好一點?」
唐默看了他一眼,那張冷硬的面具一如既往地像個殼子,使得楚南風才從草包廢物的角色里跳出來,就又悶頭扎進了另一個條條框框的世界。
他在楚南風下首坐下,凝眉研究著地圖上那些紛亂錯雜的路,最後伸出手,用指腹在地圖上描了條線:「在下以為,這應當是最穩妥的路線。」
第139章 怨婦詞
四天後的夜裡,楚南風對這條穩妥的路線表現出了極大的意見。
唐默坐在他對面,穩如泰山道:「這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楚南風默認他在放屁。
本來坐在外面趕車的劉順在楚南風的招呼下掀起了帘子,一陣風似的鑽進了車廂。
「殿下!您知道您這行為叫什麼嗎?」慕容擎一劍刺出後被那腥臭的血兜頭蓋臉地澆了一身,隱隱地還能看見些熱乎氣兒從他身上冉冉升起。
楚南風把內力一提,坐在車裡回他的話:「作為一個下屬,你不應該幹活嗎?」
慕容擎抹了把臉上的血:「作為主子,您不應該以身作則嗎?」
「應大公子,請問在下應該以身作則嗎?」
楚南風懶洋洋地聲音傳進了旁邊不遠處停著的另一輛馬車裡,應相鳴正坐在裡面看書,看聖賢書。他這幾日頗受《文武縱橫》的折磨,隱約覺得自己離瞎眼不遠了,這會兒正拿著本聖賢書洗眼睛。
他們的馬車被不知道哪兒來的狼圍了個水泄不通,這會兒慕容擎正帶著他的「情弟弟」在外面打狼,墨風墨逸兩個本該處理這事的人反而在楚南風的授意下坐在車頂偷懶。
應相鳴想著自己前幾天掐慕容擎時,在腰腹摸到的那點兒微不足道的肥肉,覺得讓慕容擎活動一下減減肥也無可厚非。
他把車簾掀起來了一點,自己倚在車門的門框上,在手裡聖賢書的目錄里挑挑揀揀,挑了個自己滿意的出來,調動內力朗聲道:「乃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
慕容擎:「……?」
他聽著那朗潤的聲音不急不緩地讀著並不那麼應景的詩,一時覺得自己可能所愛非人。
「應相鳴!我看透你了!你就是想害死我好繼承我的遺產!」
「長夜生寒翠幕低,琵琶別調為誰淒。君心無定如明月,才照樓東復轉西。」應相鳴無縫銜接地換了另一首讀。
那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的聲音讓慕容擎渾然欲死:「這都哪兒跟哪兒啊!你別念了!國寺主持給人超度時候念得都比你這個好聽!你就算想繼承我的遺產我不用表現的這麼明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