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白冕軒吐的多了,耍性子不吃東西,安廣陵就拿著碗溶了紅糖的粥,懟著他的嘴愣灌。
白冕軒多年未與人交流,白冕軒不肯配合醫師進行康復訓練……
諸如此類的問題,到了安廣陵那裡就只有一個解決方式——打。
他堅信棍棒教育永不出錯。
白冕軒按著他的手摸自己腦袋,就這樣跪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徹底清醒了。
他聳著鼻子聞了聞,猛地站起來,一雙手搭到了安廣陵肩膀上:「主子,您受傷了?」
慢慢在空氣中彌散開來的血腥味兒讓白冕軒急得團團轉。
安廣陵伸手在他腦門兒上彈了一下:「不是什麼嚴重的傷,你先把衣服穿上,待會兒過來幫我包一下。」
白冕軒撿了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一件外袍披著,然後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寢宮。
白冕軒去找藥箱的時候,安廣陵就找了把椅子坐著,雖然面上不顯,但卻心知自己這回怕是要廢了。
對他下手那老東西陰得很,一枚帶毒的銀針當場就打進了他丹田裡。他被手下人帶回樓里,治傷治的差不多之後就跑了出來。
「小白。」安廣陵盯著一臉緊張的白冕軒,這人生的是真好看,雖不似兄長那般妍麗,不似佛生先生那般絕塵,卻自有風骨,清秀端方。
他盯著白冕軒看了一會兒,突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手下青絲像最好的蜀錦那般柔滑:「小白,你會嫌棄我嗎?無論我變成什麼樣?」
白冕軒正在給他刮傷口上的腐肉,聞言頭都沒抬一下:「不會,永遠不會!無論您變成什麼樣我都陪著您。」
「這麼好?哪怕我殘了,廢了,四肢不勤,五穀不分你也陪著?」
「陪!」白冕軒最後給他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又在那刺目的白上落下清淺一吻:「哪怕您殘了,廢了,四肢不勤,五穀不分我也陪著您,有事您吩咐我就是了,我就喜歡被您使喚。」
「哦?使喚一國君主?我哪有這個膽子。」
「在您面前不是,隨意吩咐就是了,我喜歡。」白冕軒順服地在他腳邊跪下,仰著頭,眼裡都帶著笑。如果那樣的話,安廣陵整個人就都是他的了。
身處黑暗的人,怎麼會不緊緊抓住唯一的那束光呢?
安廣陵垂眸凝視著他,良久,緩緩開口:「那我以後就留在你這裡了,至於原因麼……」
他伸出手腕:「來,你看看。我現在內勁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這一點兒也無甚大用。所以,我把身家交給你怎麼樣?以後天下聞名的暗樓,你也有一座了。」
白冕軒沉默地看著他。
「不過你也不要著急,想做掌門人啊,你要學的東西還有不少呢。」安廣陵揉著他的腦袋,嘴角帶笑。
可不知為什麼,白冕軒總覺得他那笑蒙著霧似的,看的並不真切。
「哭什麼?」
安廣陵在他臉上抹了一把,沾了一手淚水:「長夜漫漫的,做點兒什麼不好,非要哭出來鬧我。」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撓著白冕軒的下巴,年輕俊美的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陛下來陪我做點快樂事兒?」
「您身上有傷!」
「你可以主動點兒!」安廣陵挑眉對著他笑:「比方說先幫我含一會兒你的二主子。」
白冕軒紅著臉看了一眼。
他的威武雄壯的二主子正精神抖擻地跟他打招呼。
濃郁的麝香味兒在口中蔓延開來的時候,白冕軒終於有了些許真實感——安廣陵是真的來找他了,而不是他自己喝了酒之後做白日夢。
真好,天上的神仙下了凡。
以後,他的光要和他一起生活了……
第186章 番五 慕容擎x應相鳴
世間所有的情最怕的便是與權柄沾上關係。
碩大的青石磚冰冷而堅硬,卻是建造城牆最好的材料,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青灰的顏色也襯得本就沉重的氛圍更顯壓抑。
「就到這裡吧。」慕容擎回過頭像往常一樣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只不過其中隱藏著幾分苦楚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我走了,你保重,以後照顧好自己,你胃不好,別總喝冷水………若是自己一個人過得粗糙的話,就找個體己貼心的陪著你……」
離他兩步遠處站著的應相鳴只覺喉頭一梗,有些難受地偏過頭去:「滾吧,他媽的王八蛋!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滾!」
應相鳴一句話吼完之後,抬手奪了駕車白馬的韁繩,翻身上馬直朝著城門狂奔。
慕容擎站在那輛少了一匹馬的馬車旁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遠處的人終於遠的再也看不清,看不見,才有些失落的將視線收回來,轉而看向剩下的那匹馬。
一對駕車的白馬被拆成了獨立的兩匹,韁繩不再握在同一個人手中,兩匹馬前進之後,也再不會只有兩條車轍。
慕容擎牽起了剩下的那匹馬,逕自前行,只是行進的方向卻與應相鳴完全相反。
二人一南一北,走向了兩個方向。
應相鳴越接近城門,駕馬的速度就越慢,等到進城的時候,他從馬上下來,牽著韁繩走的緩慢。
都城繁華絢麗的景象中,混進了一個落寞的人。
纏纏綿綿,磕磕絆絆近十年,如今突然分開,應相鳴卻是有些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