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頁
文瑾說,「好可惜,張亭荺說我已經不能生養了!」
他們都安靜了。
文瑾慘白著小臉扯了扯唇,她實在厭倦了做他金絲籠里的情婦,等待他政務之餘的寵愛。
文瑾被他抱得渾身僵硬,他的牙齒在她頸項輕輕咬著,他根本沒有任何邊界感,仍把她當做他的所有物,他認為她只是在發小脾氣罷了,他只需要哄哄她就好了。
文瑾感覺到窒息,很怕又回到那種被養在深閨,沒有希望的日子,她沒有在他懷裡迷路,她猛地從他懷裡掙脫,快步回到自己的閨房,把門從內里拴起,靠在門後,眼眶也紅了。
傅景桁身上也被雨水淋濕透了,他方才短暫地抱了她一會兒,聞到些體香,夏季衣料薄,她軟軟的皮肉在他手臂擦過,他整個人已經失去冷靜,知道在她祖母過世的當下不該,可是實在思念她。他對後宮女人並不會這樣,只有她讓他不能自持。
他在門外撫摸著她閨房的門板,她在門內靠在門後,他聽見了她在門內哭泣,他說:「打雷,你怕不怕?開門,我進去陪陪你,不做別的...」
文瑾說,「我不怕了。我一個人已經不怕黑,也不怕打雷了。」
「我知道你委屈。是我叫你受了委屈。我哪裡想到六十四個太醫不能把奶奶救回來呢。」
「你不要再說。你說了什麼,你說我家人死光了你也先周全你妻子。我死了你也先周全你妻子的。你說得多絕情呢。眼下我阿奶真死了。傅,我都好怕我快死的時候,你也會轉身走掉。」文瑾特別難過,「但我奶奶亡故,實際不怨你,她是壽終正寢。只是你的話,一輩子印我心裡了。」
「我也想見阿奶最後一面的!沒有見老人最後一面,我也難過!」傅景桁將額心抵在門板,「阿奶走前提起我沒有?」
「沒有。你太久沒看望她。她已經不記得你了。」文瑾輕聲說。
傅景桁很久沒有說話,只有雨聲和雷聲,文瑾門外的桃樹樹葉被雨水打的作響,傅景桁又過得許久道:「開門好不好,讓我陪陪你。」
「我覺得沒有必要了。」文瑾拿衣袖擦了擦眼睛,「我和你沒有要談的了。那日送你星星的時候,已經把封妾的詔書還你了。男女授受不親,不方便同處一室了。尤其我奶奶還沒入土!更不方便了。」
「開門!快點...」傅景桁聲量不高,卻多了不少急迫,「給我些薄面,別叫人都知道我求了一遍又一遍。」
「我要休息了。」文瑾說著,便離開了門板,走向室內,把身上的濕衣服解開扣子,換下來。
外面許久再沒了聲息。許是傅景桁覺得沒趣,也就走了。
文瑾邊將乾燥的褻衣穿在身上,邊拿浴巾擦拭著被淋濕的頭髮,坐在桌畔,翻著那冊子譯到大半的梵語書,這時突然聽見外面寶銀嗓子睏倦道:「阿姐,阿娘叫我給你帶句話。」
文瑾聽見妹妹的嗓音,便走過去把門閂打開,將門扇子打開,見寶銀在外面揉眼睛,文瑾一徑兒說著:「你怎麼還沒睡啊,這麼晚了,方才不是把你哄睡了嗎,是不是雷聲把你驚醒了。」
「嗯。」寶銀點頭。
文瑾剛把腳邁出門檻,又問:「阿娘叫你說什麼?」
寶銀還沒說話。
人影一閃,文瑾腰肢便被從斜刺里過來的人給鉗制住了,緊接著她被逼進屋內,那人隨手把門關上,倏地將她壓在門後,他捧住文瑾的面頰,急切地低下頭吻住了文瑾的嘴唇。
文瑾被突如其來的親吻嚇到了,她一時忘了掙扎,直到口中有微涼的氣息侵略著她,傅景桁的氣息將她完全包圍,她被他揉在懷裡,擁吻著。
文瑾在自己意識到是時候,已經抬手推搡著,手掠過傅景桁的面頰,指甲將他的面龐也抓破了。
傅景桁微微一怔,緊著呼吸離開她,摸了摸臉,見了血花,他輕聲道:「別撓臉,明天上朝不好看。撓身上可以。」
文瑾指著門外道:「你出去。」
傅景桁將她腕子攥起,壓在門上,低頭強吻她頸項和耳廓,「我不出去。我今晚不走了。媳婦兒,最後做我媳婦兒一回…以後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了,在你最難過的時候,讓我陪伴你,好不好…」
第225章 記得食早
屋外,寶銀被子書領走,原來是沈子書叫醒寶銀,請寶銀在外面說了句話使她阿姐開門的。
「君上。」文瑾靜靜喚他。
傅景桁的吻在她耳廓停下,「嗯。」
「何不傳宮妃陪寢?民女戴孝期間不便侍寢。如果您對這副身子有意,老人下葬後,給你。」文瑾抬起面頰,兩顆眼淚自眼尾滑落,「我都好愛與大王做床奴的。我擅長做這個。我做了七八年了。」
「瑾,你認為,朕對你只有身體的牽絆?這麼多年,你以為朕對你,只有這個...」傅景桁清俊的眉宇擰了擰,有了痛色。
「不重要了。」文瑾嗓子有些哽意,「我決定聽阿娘的話,找個平凡的好人嫁了。薛阡。他是我的父母之命,我的媒妁之言。我阿娘給我許的人家。如果你仍是廊底那少年,可以祝福我嗎?畢竟,我給過你一個饅頭啊,你容我生活順意,容我聽母親的話,我要求不過分吧,我的桁哥。」
傅景桁沒有繼續親吻,頎長的身體靠著門板緩緩坐在地面,文瑾身子隨著他一起坐下,他靠著門板,她被他緊緊束在他懷裡,他的心跳聲打在她耳廓,她習慣聽他心跳,一下一下好有力。奶奶去世後,她便聽不見奶奶的心跳了。人其實很脆弱。昨兒還在同你講話,今兒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