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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十一月初五,他不是在和端木小姐訂婚麼。
不是說了餘生,永不相見的嗎。
文瑾想過各種重逢的場面,或是她帶著長林在國子監與他偶遇,或是在皇門大街戲樓擦肩,獨獨沒有想到會是她下體出血,他手攥著嬰兒小手鐲的當下。
傅景桁立在那裡,他攥著嬰兒的手鐲,本打算見到文瑾的第一時間便送給她的,可他在她裙子上看到了大片的血跡,心涼了大半,他如瘋了一般大步逼到文瑾身邊,輕輕喚道:「文…你瘦了好多,這半月吃了不少苦吧。」
文瑾對他慘然笑了笑,「傅,祝你訂婚快樂...我還沒來得及買玉如意呢...並非我小氣,而是意外它來得措手不及。」
傅景桁輕柔地攏著她的髮絲,「我在呢,在呢。上天在懲罰朕。」
文瑾並沒有因為這句我在呢而獲得安全感,她緩緩伸出了手遞上了那個刺客的玉佩。
「他說他們有一個團隊,專門模仿我寫字,仿我字跡,出賣你的機密給我義父的。你不會信我的,對嗎。你仍覺得我和他們是一夥的,我曝露了,他們要除掉我,對嗎…」越說越失落。
傅景桁看著衣裙被血染紅的文瑾,他幾乎說不出話來,文瑾瘦到不贏一握,小臉也凹陷了,被驅逐出戶後,她吃了很多苦頭吧,一個人帶傷養胎,一個人開店鋪,一個人查娘的案子,一個人怕黑的在夜晚蜷縮在閨房的小床上。
他的心疼得快要死掉了,他將文瑾的身體抱在懷裡,把玉佩接過來,「你涉險為朕偷的藥方,朕收到了。瑾...你解救百姓於危難立了大功。你愛國敬傅。是朕...冤枉你了。」
「謝謝主公相信文瑾不是細作。」文瑾虛弱地靠在傅景桁的懷裡,「我肚子好痛。他踢了我兩腳。我出血了。我要看大夫。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的,我所有的堅強都是因為我有他。」
清流將地上死屍面頰上的蔣懷州的人皮面具撕下,便出現了另外一張帶著傷疤的臉頰,扒了褲子看了是個太監。
這時負責保護文瑾的五名暗衛也趕到了,見瑾主兒狀況,不由都跪了下來,他們的疏忽!
傅景桁將文瑾束在自己臂彎,這必是上天對他冤枉摯愛的懲罰,以這樣的場面再見到他曾發誓要保護一生的女孩兒。他知道…他徹底失去了她的心。
「孩子不會有事的!...朕不會讓他出事的!」
文瑾閉起了眼睛,如失去了靈魂的陶瓷娃娃,安靜地不再說話。
「給朕揪出來此刺客的幕後之人。」傅景桁將玉佩拋給清流,是南藩王傅昶麼。
清流請示道:「揪出幕後之人是否清理乾淨?」
傅景桁沉聲道:「清理跟班不解恨,朕要剪草除根。天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出動無影假作這閹人放回去敵巢。放消息出去朕盡信文瑾是細作,沒揪著他們絲毫蛛絲馬跡。讓他們狂歡!」
「是,君上!」無影是君上的影子替身。君上的憤怒被點燃了,出動龍替,可見對此事關心至極,薄涼的眼底滿是毀滅報復之色。
傅景桁又說:「朕安排的五名暗衛近身保護文瑾,此五人疏忽職守,全部斬首!」
五名暗衛認罰。
老莫躬身道:「是,君上。」
傅景桁的衣袖被輕輕拉住,他低下頭,見文瑾將眉心蹙得緊緊的,輕聲說道:「是我沒有保護好我自己。是我沒有在第一時間就分辨出來他不是蔣兄。我哪裡想到,壞人他這麼壞呢。那五名暗衛,許是被戲樓散場的人群衝散了,莫要傷他們性命了。」
「你沒有過錯。錯的是朕的班子。死諫百餘次要朕除去你的軍機處頭子劉迎福,朕深信不疑的軍機處。朕需要和他談話。」傅景桁馬上將人帶回龍寢,輕輕擱在床上,自己則坐在她身邊,把她身子擁住。若是他沒有駁回死諫而是當真將瑾兒殺了,得知細作另有其人,他又要如何面對她的亡魂!
張院判過來隔衣探脈,面色非常凝重。
阿嬤派小蘭來問了幾遍,問瑾主兒回來了沒有,傅景桁擔憂老人家得知瑾丫頭受傷會跟著作病道:「去告訴阿嬤,今兒朕與瑾丫頭團圓。明日帶瑾丫頭去看她。」
小蘭便回去回話了,阿嬤燉了雞湯,便叫小蘭端過來給文瑾吃。
傅景桁將一個靠枕放在文瑾的背後,在張院判給她看脈的空當,便步出門外,壓著心底憤怒,冷聲對老莫道:「把那五個暗衛斬了,滿門連罪發配遠疆。」
老莫頷首:「是。奴才叫人去辦。」
傅景桁回到臥房內,將文瑾再度擁進懷裡,他的手心裡已經滿是冷汗,睇向張院判,「診斷結果可有了,說吧。」
「啟稟君上。刺客那二腳踢至要害,下了殺手。」張院判倏地跪在地上,「孩子只能說儘量保,臣有四成把握可以保住。但是縱然保住,孩子可能會有肢體殘疾,胳膊腿發育不健全,或者先天心疾,誕下後極可能早夭。」
傅景桁已經料到這個結果了,懷裡的人兒身體僵住了。他素來緊攥在手中的她,如細沙般自指縫悄悄流走。
第96章 你...怪我嗎?
文瑾聽後,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置身何處,表情木然地看著張院判,又抬眼看了看孩子的父親傅景桁,然後垂下頭來,看著自己清早還有明顯胎動,現下頹頹安靜的小腹。
文瑾沒有哭,也沒有鬧。窒息般的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