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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六部
文瑾見孟婉又哭了,像個可憐的小哭包,自己長她七歲,是做不出她那種小女孩兒情態的,好似自己從沒有過這樣撒嬌情態,因為命不好,一直顛沛流離,好容易有些成就,以為太平日子來了,義父卻登基造反了,她的人生徹底毀了,這是個講株連的朝代。
文瑾心中對孟婉莫名升起濃烈反感,對方眼裡有精光,文瑾暫分別不出那是何意,等知道的時候,恍若隔世。
實際文瑾一直以來覺得後宮女子都如她一樣一生被困宮牆內,都是無奈的可憐人,大家都有共同的夫婿,她起初不能接受,但後來想想別的姑娘也需要丈夫的照拂。
這世道三妻四妾只道尋常,女人都好難覓得一心人白首到老,何況傅景桁是皇帝,因為愛傅景桁,她甚至接受了共侍一夫,而今他在考慮要她命,她不能說不叫他考慮,可知道他在考慮是殺是留,真的傷心。
她得大王偏愛,因為自由慣了還可以時常出去走走,其餘人有些一生都出不了宮門半步,與娘家親人基本斷了來往,得勢還好,不得勢的基本就老在宮牆內被親人遺忘了,有些一生連大王面也不得見一回。
她對後宮女子都懷有善意,女人都好容易共情女人的不易,甚至對傅景桁去各處走動也閉眼當看不見,可莫名對眼前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孟婉沒有半絲好感。
但對方說的也仍在路在理,每個字都叫人挑不出毛病,自己是被百官轄制大王而趕下台,大王是要穩固朝堂而打算棄妻,不是因為孟婉,孟婉是無辜的,她不能遷怒和自己同是女人的孟婉。是吧。
文瑾對吳信也反感起來,到底大度,但言語並不溫和,反而帶有壓迫性,「行。你拿些生肌丸交給趙姐兒吧,本宮的西施小狗前日背上傷了一小片,本宮拿吳信的女人給的生肌丸先給本宮的狗試試效果。孟婉,本宮以前就覺得你腿腳勤快,是做事的一把好手,人品看起來也還可以。希望本宮沒有看錯人。時間它是個好東西。你都不曉得我們再見會是什麼場景。今日咱們在御書房交接鳳印。下回呢。」
吳信曾將她做的酥糖糕扔落在地,踩在腳底,對她進行羞辱,她沒必要高抬吳信的什麼生肌丸,也沒必要為了傅景桁一再委屈,壓抑自己。
-不打緊的人送的護身符,留著做什麼-
-礙事死了,作病死了才好-
文瑾將手壓在心口,心臟如被攥住,疼得她想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真無助呀。大王就在御書房內,她甚至聽見他同老莫的談話聲。隔著一道花梨木小窗,大王什麼都聽得到,可大王沒有出現,兩個女人,他誰都沒有幫,他聽著他十七歲的小乖乖在挑戰陪他生活近二十年的二十四歲的老乖乖。
大王好理智的在平衡兩方,文瑾如死了,哪怕昨天他們才是草堆里做最親密的事。
到今天,文瑾覺得此生最不該的事情,就是五歲時給了冷宮的渾身是傷的小哥哥一個饅頭。若不是自己主動靠近他,今日自己怎麼會這般傷心呢。但是沒關係,自己沒有很慘,因為自己『從沒有愛過他,自己愛的是給自己百果糖的,為自己造反叛國一夜白髮的阿州哥哥。』
阿娘說,活下去。
阿奶說,奶奶睡一下,你不准哭。
阿嬤說,你要去爭。
文瑾沒有哭,對孟婉露出一個非常溫柔容納的笑容,對方立時顯得微小了,蘇文瑾哪怕丟了鳳印,也不是孟婉之流可以比擬,蘇文瑾要的從不是鳳印,也不是一月幾百兩的月奉。
孟婉把手攥緊,皇后什麼意思啊,說本貴妃和她的狗是一個層次的嗎,本宮的生肌丸只配用在她的狗的背上嗎,都快下台了,嘴真硬。皇后娘娘看起來瘦瘦弱弱,說的話可真犀利,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呢,未免太侮辱人了吧,皇后就可以這樣侮辱別人人格嗎,這明顯人品不好,果然有個賊爹,上樑不正下樑歪!
「娘娘,您莫生氣啊娘娘,生氣對身體不好,容易夜裡失眠多夢,眼角還會長細紋,大王最愛您容貌,當保養好才是。臣妾都聽說了,也好生理解您也有意為君上出力。若是清流還活著,便可為您澄清作證,那晚您真的是在保衛廣黎國社稷,而非抱著玉璽與叛黨出逃。臣妾和大王一樣,相信您是清白的,也相信您真的有給大王寫信,不是在欺騙大王。」
孟婉非常真誠的說著,內心裡幾乎笑出聲了,皇后娘娘寫的血書還在本宮的春平宮裡放著呢,娟秀的字體比書法大家也不俗,時不時拿出來看一眼,解解悶,哎呀,可真有趣,旁人用性命用鮮血寫的血書,叫本宮撿現成的功勳,這就是命呀,皇后娘娘紅顏命薄,誰叫她長得好看又得皇寵,老天都嫉妒她,不叫她好過。
還得是本貴妃這樣老實人才能長久。要什麼帝王專寵呢,拿到鳳權,為家族造勢才是緊要!她孟婉可不是西宮端木馥那種為了得到君上感情而不擇手段的女人,也不是中宮皇后這樣不爭默默付出的女人。她是要得到鳳印,統領後宮,為孟家爭取朝堂權勢的女人!
「娘娘,您真的好冤。李善保那幫賊人當真可惡,如何就把清流侍衛的人給全部...全部滅口了呢。李善保這些人,下陰司也不會有下場的,他們會被牛頭馬面押下油鍋,押上刀山,押進火海,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