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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貴妃是禮部孟仁的女兒,她近日看了,的確腿腳勤快,是一把辦事的好手,左右後宮就是些吃穿用度、宴席茶會的瑣碎事。也許她應該當逃兵,自休下堂,這樣君上也不必再為難了。
文瑾把長林給趙姐兒抱,她沒有上馬車,而是信步走到街角,坐在街邊石椅上,夏風習習,偶爾伴有些微雨絲,後夜裡京城好安靜,她好彷徨。
眼前遞來一張手帕,伴隨著一道薄涼卻溫柔的嗓音,「朕打了他一巴掌,他正在氣頭上,你過來自取其辱幹什麼?他不理朕,朕還不理他呢。他打他的仗,朕上朕的朝。各司其職。」
文瑾心口猛地一緊,便抬起頭來,落入傅景桁那深珀色的眸子,她驚訝極了,「君上,你怎麼來了?」
「出來有事,路過。」傅說。
「哦。」文瑾接過他手中帕子,擦了擦眼睛,又說:「你從哪裡過來的?」
「從御書房。」
「你不是在玉芙宮睡覺嗎。」文瑾不解,說著咳嗽了二聲。
傅景桁把外衫退了披她身上,夏夜裡有些涼,帶著他體溫的衣裳使她有些暖意,不再那麼瑟縮,他拉過她手,看了看被油星子燙到的肌膚,「朕在御書房看人放煙花,放鞭炮,放孔明燈呢。往後朕一找旁人睡覺,你就這樣攪局。」
文瑾看了看他,低下頭,「我沒有在攪局...好,我在攪局,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錯...」
傅景桁看看那邊趙姐兒,「你們先回。你主子隨我馬車回去。」
趙姐兒俯了俯身,主子得寵她也開心,這是丟下玉芙宮的異域妖精過來的,「是,君上。」
傅景桁低了身子往文瑾面頰去看,仔細端詳她,小聲道:「哭鼻子了?你好好在家睡覺就是,跑來將軍府觸霉頭,朕當然知道休了你,他們就回朝了。出事了都怪女人是禍水。漓山攻不進去,差個出氣筒。你傻瓜。」
文瑾被他批評的鼻子一酸,「我哪有青箬聰明,可以幫你忙。那你休了我吧。」
「我好容易尋死覓活哄到手。我捨得休嗎?」傅景桁一怔,想起青箬說那句跪著幫他,他看著文瑾,噙著笑,沒有細說,摸摸文瑾的發頂,「回家了。」
文瑾便隨著他進了他的馬車,在馬車裡他把她抱住問她怎麼著涼了,回去吃些藥飲,她說夜裡風大放鞭炮玩的瘋出汗,風一吹就著涼了。
真是的,他的馬車用太多年,半路終於壞掉了,輪子掉了,無奈下來修車,他自己搗鼓半天,馬車沒救了,暗處御林軍過來轉行做修理工修車輪子,都沒折。
老莫終於受不了,說:「真得換新的了,爺,用多少年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能再遷就了。」
「嗯。換了吧。」傅景桁輕輕應了。
文瑾敏感啊,眼淚珍珠似的就往下掉,心四分五裂。
傅景桁哪裡料到她會掉金豆子,忙說:「換車,不是換媳婦兒。哭什麼。懷孕了你?這麼敏感。」
文瑾單看著他,問他:「怎麼是好。怎麼是好。」
「什麼怎麼是好?該去國子監教書就去,該開你的酒樓就開。其他不用你操心。」傅景桁深深看她,隨後在她身前蹲下來,「上來,回家了。」
文瑾看看他寬闊的背,微微猶豫,便將手搭在他肩膀,他起身背著她,總之長興街離皇宮本就不遠,馬車壞在半路,回宮路程就更不算遠了,傅景桁背著她走回宮,回來時長林在嬰兒房睡挺好,他們淋了些微雨,衣衫泛潮。
沐浴時,池畔小几上擺了些酒,傅景桁飲了些酒,吻她時酒香挺重,水溫適中,不穿衣衫也不覺得涼,他手心滾燙,將她後腰也幾乎灼傷。
文瑾沒有在當下場合勸他戒酒,明白他心情不好,他也有度,沒有貪杯,只是小酌,他給她斟了酒,文瑾不擅長喝酒,他說:「陪我飲兩杯。」
文瑾點點頭,酒水很烈,下腹,她將眉心也皺緊了,她撫摸著他身體上幾處傷痕,「這些在江南遇刺落的傷痕,是蔣卿傷的?」
傅景桁頷首,「嗯。」
「之前怎麼不說?」
「之前你不是心心念念嫁他?怕說了破壞你姻緣。」傅愛開玩笑。
文瑾沒有繼續說什麼了,許久問他,「你乾娘接進宮了嗎。」
可把皇帝問愣了,乾娘是個什麼東西,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說過的話,這時頗為尷尬道:「沒。」
文瑾問,「你怎麼不接?」
傅景桁把面色酡紅微醺的她擁在懷裡,下頜抵在她項頂,「我不是去接你了嗎。乾娘哪有孩兒他娘重要。」
文瑾兩杯酒下腹就漸漸醉了,她靠在他懷裡,她說:「在書房你好可怕,你凶我,你逼我殺人...我都好怕...你把我逼到不知怎麼是好...」
「我都凶你了,我那麼可怕,我如瘋了,你怎麼也不知我心意。我真需要你去動手嗎?我需要的是你動手傷人性命嗎。我要什麼?你就繼續吊著我,不成全我。」
傅景桁將她擱在龍床,她被酒水折磨的熱,褻衣領口拉開了些,露出些小衣系帶,他叫張亭荺拿了些治療風寒的湯藥給她飲了,還拿燙傷藥把手背油點子激的水泡擦了藥。
她說,「我聽不懂。」
他說,「你懂也裝不懂。隨時準備改嫁呢。」
他如生悶氣,隨手打熄了燭火,倒沒有與她發生什麼,國事在前,沒有心情,只摟在懷裡說話,剛才一塊兒沐浴也沒發生什麼,這時候倆人居然在聊她的鞭炮多少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