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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看著雙手交握,明顯有些緊張的人魚,沉默了片刻,然後倏爾一笑。
「行吧。」他拉過椅子讓許淮卿坐下,然後按照方才人魚的「建議」躺上了床。
「啪」的一聲,屋內的頂燈被許淮卿關了。
只開了一盞檯燈。
沈放的臉色清冷如霜。
他平躺在大床上,雙手緊緊抓著床單,任憑冷汗將身下的床單浸透。
「那我開始唱了。」人魚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輕聲開口。
空靈而柔和的歌聲悠悠而來。
沈放驀地愣住。
猶如在久旱沙漠中奔波多日,忽然逢得及時的細雨。甘醇的雨滴滴落在他的周身,一點點緩解著他的乾渴和燥熱。
沒想到真的有用!
不是說人魚歌聲的功效只是舒緩情緒和消解疲憊麼?
怎麼對他這種嚴重的精神力創傷也有舒緩作用?
這才幾分鐘,沈放就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平復了些許,也沒有那麼痛了。
好幾日沒有這樣過了。
隨著人魚的歌唱,沈放緊緊抓著床單的手緩緩鬆開了。他身上潮濕也漸漸乾燥,不再有冷汗浸出。
多日來被迫緊繃著的弦仿佛被鬆了下來,集聚多日的困意帶著排山倒海之勢滾滾而來。
這時的沈放,真真實實地打了個哈欠。
悅耳動聽的歌聲仍然在持續。
他的眼皮很重,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歌聲才停止。
然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許淮卿的動作很輕,似乎生怕吵醒了他。
緊接著,似乎有清淺的呼吸打在他的臉上,溫熱的柔和的,讓他感覺有點兒癢。
沈放下意識地睜開了眼睛
他額頭被柔軟的觸感偷襲了。
這是一個吻,一觸即分。
很輕,很軟,溫度比他的額頭低一些。
那是……人魚的嘴唇。
這一瞬,沈放的心跳似乎漏跳了一拍。
他這是被人魚偷親了吧?如果不是確信自己有別人在並不會真的睡著,他都要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不是說,唱歌給他聽,是人魚一族表達感謝的習俗麼?
難道這表達感謝的習俗里,還包括親吻額頭?
這一點兒確實和人類不太一樣。不過,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時之間,陌生的信息量,讓沈放的大腦宕機了幾秒。
他躺在床上,愣愣地看著許淮卿,一動不動。
方才俯身親吻沈放額頭的許淮卿快速起身。
對方並未睡著,這是他屬實沒有想到的。
「那個……晚安,好夢。」許淮卿竭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
說完後,他就故作鎮定地離開了沈放的臥室。
房門被關上了,一出臥室,許淮卿就捂著發燙的臉飛速狂奔。
他快速跑回自己的套房,「刷」的一下跳進了泳池。
湛藍色的尾巴在水中快速擺動著,不斷有水花飛濺而起,又散落回池面上。
細小的漣漪和巨大的波瀾融合在一起。
這一刻,在這月光皎皎的寂夜裡,許淮卿仿佛聽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
第六章 人魚研究院
日出,雪稍霽。
沒有難以抑制的精神力暴動和注射強效抑制針劑後疼痛的折磨,沈放難得睡了個好覺。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舒展,然後向往常一樣打開光腦查看信息。
今日是周末,應當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然而在他看到最近一條信息的時候,英挺的劍眉微蹙,睡意瞬間消失不見了。
那是來自副將赫連初的信息:上將,人魚研究院的人申請今日上午前往您的府邸拜訪。
人魚研究院?
沈放翻身下床,一邊扣扣子,一邊給副將打視頻通訊。
通訊很快被接起,沈放開門見山:「那些人來做什麼?」
「不知道從哪得知的消息,他們知道您這有一尾變異人魚。」
「變異人魚?」
「是的。」赫連初解釋道,「他們說這尾人魚尾巴的顏色是非常少見的湛藍,外貌也更加昳麗。」
聞言,沈放沉默了兩秒。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時刻,沈放腦海中忽然回憶起,今日凌晨那個印在他額頭上的柔軟的吻,還有對方親吻他之後輕聲離開卻有些慌亂的背影。
是很漂亮,還很可愛。
只是沒想到這沒心沒肺自來熟的人魚還是變異品種。人魚本就是珍貴稀少的物種,更遑論說這變異人魚
不過,就算是這樣……
「那又怎麼樣?關他們什麼事。」沈放懶懶道,臉上帶著些微不悅,「不見,我要忙的事情多了去。」
「可是……」視頻通訊里副將一臉為難的樣子。
「怎麼了?」沈放走到洗手間洗臉,捧起一捧涼水。
「可是他們說,他們奉的是陛下之命。」赫連初嚴肅道,「他們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陛下,而陛下同意了。」
「同意了什麼?」沈放的聲音忽地一凜。
「同意了他們來您這兒見一見人魚,或者說是觀測。」赫連初措辭道,「雖然並沒有明確說他們可以把人魚從您這帶去人魚研究院。但是……但是也沒有說不可以啊。而人魚研究院的人明顯是想把人魚帶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