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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凜借力躍上了那岩壁,下方黑漆漆的洞口之中,黑色的魔氣逸散而出,帶著一絲甜膩的靡靡香氣,像是黏稠未乾的血,又像是別的什麼東西。
溫凜的眼睛已不自覺漫上一絲血似的殷紅,體內的道門心法仿佛禁錮他的鎖鏈,此刻不自覺地收緊,令他感覺經脈一陣刺痛。
那魔將道:「作為交換,我可以不殺他們,但我想讓你進去那山洞之中,把我妹子給解決了。」
言下之意,若是溫凜不願意進入山洞,他現在就把沈青和沈榮送上西天。
他嘴上說著不殺,手中的絲線已經無聲無息地鑽入了被他捉住的沈青和沈榮的皮膚之中,呼吸之間,控制了他們身體的一言一行。
沈青身上只是有些擦傷,而沈榮腰腹和手掌的傷口仍在淌血。那金甲魔將將兩人放置在了山谷的一處祭壇之上,而後開啟了陣法。
沈榮身上的血液氣味,源源不斷地吸引妖魔前來祭壇,但尚未靠近,就已被陣法燒得灰飛煙滅。
沈青剛開始還以為這魔將當真是守信用,結果一看那陣法才發現,這陣法所用的能源是一塊「定魂石」,頓時感覺背後一陣發涼。
「定魂石」就是將人或其他生物的魂魄收集起來,壓縮凝聚,而後注入特殊的石材之中做成的法器。定魂石好比燈,魂魄就是其中的燈油。以這種法器為陣眼啟動陣法,定魂石中的魂魄不斷消耗,如果要補充,補充的材料自然也只能是魂魄!
這一塊定魂石中的魂魄,還有一小半就要消耗殆盡,到那時若沒有魂魄作為補充,自己和沈榮毫無疑問,都會被撲上來的魔物撕碎!
那魔將說的不殺,只是自己不動手而已,根本不打算放過他們。
溫凜不清楚那魔將口中的「血天子」究竟是何意,聽聞他要自己殺掉山洞中的另一名同為「權」的魔將,按下疑問,冷靜道:「你方才出來的時候,為何不自己動手?」
金甲魔將道:「哪有那麼容易?我打不過她,會被她吃掉。」
他揮動長槍,劈開仙門眾人打來的數道攻擊,而後又道:「你方才不是要找人麼?我怎麼記得,那山洞裡面,有一個白衣服的,和一個藍衣服的人,像兩隻蟲兒似的,緊緊靠在一起。那模樣,真是……嘖……」
這魔頭越說越不堪,溫凜怒道:「閉上你的狗嘴!」將劍一擲,縱身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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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戰鬥消耗的靈力太多,君鎮玄一陣頭暈目眩,歇了一會,才感覺好些。他醒轉過來,忽然感覺脖頸微微一痛,像是被什麼蟲子叮了一下。
他睜開眼,看見了溫凜的臉,神色焦急。少年見他醒了,又是擔憂又是急切的神色消散許多,他抹了一把眼淚,撲上來,緊緊地抱住了君鎮玄,道:「師兄……」
那魔刺劃開了君鎮玄頸側的肌膚,卻似乎並未令他感覺到絲毫疼痛。
雲懷愆以為這名瀾滄少宗主會立即發現自己魔氣入體,已做好了躲開他之劍刃的準備,卻不想對方像是陷入了幻境之中,漆黑的瞳仁之中映出微微的亮光,仿佛看見了自己一直珍視憐惜的心愛之人。
肩膀一緊,君鎮玄的手臂自然而然地攬住了雲懷愆,將他抱進懷中,氣息交融,珍而重之,並不是要親吻或是愛欲涌動,只是單純地,擁抱而已。
瀾滄的少宗主向來是不可觸碰的高嶺之雪,此刻那雪像是化了,雲懷愆從未看見他對誰有這般溫柔,一時間怔了一下,沒有立刻推開。
「師兄沒事,不要哭了。」君鎮玄說。
溫凜剛走進來,就看到了這一幕,險些瘋了。他拔劍直接分開了兩個人,凌厲的劍氣破空而來,直指雲懷愆。
這兩式劍招,比起劍,更像刀法,且頗有大開大合的神韻,雲懷愆一錯身,輕輕躲開,而後道:「你找死。」
溫凜一把抓住君鎮玄的手,將人拉到了身後,聞言冷笑道:「你才找死,和我師兄動手動腳地想幹什麼呢!」
他現在就想把面前的人碎屍萬段!
雲懷愆歪了歪頭,灰色的眼眸中不見絲毫情緒波動,像一具傀儡,他淡淡道:「原來他喜歡的人,是你。」
第27章 玉碎
無盡海九重魔宮之內,溫凜道:「然後我發現,師兄你身上魔氣涌動,神智已失,就和他打起來了。」
「在此之前,你對我千叮萬囑,讓我發誓保證,一生都不再動用那邪術。但當時我想去救你,」溫凜握著君鎮玄的手,眼中陰暗的情緒與悔恨傷心一同焦灼地翻滾著,「雲懷愆的修為比我高出不少,再加上,另一名魔將破繭而出,自沉睡中甦醒,他二人聯手,我根本打不過。後來,你為我擋了一箭,我因憤怒失控,殺了雲懷愆。」
……
溫凜還想再給面前之人幾劍,好叫他從此之後都離君鎮玄遠點。就在這時,君鎮玄忽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倒在地上,蜷曲起身體,額上冷汗涔涔,不住滾落。
他雪白的皮膚上,逐漸浮現出大片大片漆黑的魔紋,那紋路從脖頸開始延伸,逐漸占據了君鎮玄的半張臉龐。青黑色的紋路在他的臉上跳動,那張俊美的臉因為疼痛而扭曲,在這一刻卻像是墮落的仙人,有種妖異至極的美麗。
「師兄!」
溫凜想去扶他,但還沒有靠近,就被雲懷愆射出的羽箭彈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