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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救他,今天就得把自己的命也一起留在這裡。」雲懷愆說,他挽弓瞄準溫凜,射出了第二支羽箭。
一聲嘹亮的鳳鳴響起,那鳴聲並無傳說中的火鳳般悠長動聽,反而尖銳得像是琴弦斷裂時的錚鳴。
另一股屬於魔將的威壓凜然而至,溫凜揮劍斬落雲懷愆靈力凝成的箭矢,後退了一步。
第三支撕裂空氣的羽箭爆裂成數十支相同的箭,流星閃電也似,自四面八方,從不同的角度向他的要害直射而來!
「柳無愁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居然送了兩道、哦不是,三道不同的祭品作為獻食。」新甦醒的魔將打了個哈欠,懶散道,「真稀奇,裡面居然還有一個血天子。」
溫凜已經不止一次聽到了「血天子」這個稱呼,即使他並不懂得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卻也明白,它十有八九,是與自己身上的血瞳有關。
血天子究竟是什麼意思?那名金甲魔將為何要對自己說「好久不見?」
溫凜冷冷道:「你還想和我繼續打下去嗎,這山洞裡面的魔物甦醒了。」
這句話是對雲懷愆說的,本以為那人會有所顧忌。未曾想,雲懷愆再次拉弓引箭,語氣沒有絲毫波瀾起伏道:「我只負責殺君鎮玄,其餘之事,與我無關。」
一絲一縷的黑色魔氣,自他的雙目之中散發出來。
那金甲魔將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聞言不由得「咦」了一聲,興味盎然道:「他這話說得很有道理。那是柳無愁的兒子,我們是不會動他的。」
他說的「我們」,當然也包括山洞中那名新生的魔將。
奪命的箭矢再度直奔要害而來,溫凜被這箭打得根本無法靠近君鎮玄哪怕一步,與此同時,那名新生的魔將也一直在觀察兩人的戰鬥,並沒有立即出手的意思。
溫凜簡直要被折磨瘋了,但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馬上崩潰。君鎮玄痛苦的呻//吟,一刻不停地在拉緊溫凜的每根神經。
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否則,師兄和自己,今日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實力的差距實在是太大,光是防守已經到達了他所能做到的極限。如果要反攻,單憑現在的修為,根本沒法讓雲懷愆失去戰鬥力。
血瞳術,用,還是不用?
不能用!
一旦動用那邪術,從此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一定還有別的辦法。
溫凜道:「你見到我的時候,那句血天子究竟是什麼意思?」
金甲魔將一直在等他詢問此事,聞言欣然道:「血天子,就是最有可能修煉成魔尊的血魔一脈。天下魔族血脈之中,只有血天子是一脈一人,若是父子,子殺父取而代之;若是師徒,徒弟殺死師父取而代之。你雖然是人族,但雙眼卻被以血瞳術重塑過,又曾經在殺師時繼承了師父的魔脈,自然就是這一脈的血天子了。」
「換言之,天下之中的血魔,沒有人比你更適合修煉血瞳術了。只要你願意,」那魔將道,「那座山洞裡的所有人,都是你成魔的祭品,當然,也包括你那即將入魔的師兄。」
他雖然不在場,卻通過溫凜的言語,將洞中人物情況摸得十分透徹。
箭矢擦過皮膚,割開血肉,溫凜感覺體內的靈力在逐漸消耗,再過不久,就要到力竭的邊緣。
就在這時,那名魔將也出手了!
無數尖喙利爪的黑色飛鳥展翅衝來,被這些鳥叼中之後,一撕就是一塊帶血的皮肉。
一瞬間,溫凜好像又回到了那座小山村,黑暗中四處都是潛藏的妖魔,渴望著人類的血肉與靈魂。他被抓起來關進那間全是吸血蝶的密室里,被挖空的眼睛黑洞洞的,什麼東西也看不見,只能感覺到一陣又一陣的刺痛。
其實他還可以逃對吧?什麼都不用管,只要保住性命就好了,師兄如果還清醒著,一定也會同意自己這麼做的。
只要把君鎮玄扔下,他就可以逃走了!
魔氣侵入君鎮玄的心臟,而後是丹田,它們隨著靈力流動至君鎮玄全身的經脈,和那些水一樣的靈力密不可分地結合在一起,加劇君鎮玄墮落成魔的過程。
在幻境中,君鎮玄看見了一隻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妖魔,無論是劍術還是修為,都絲毫不遜於自己。
「君鎮玄」將他打倒在地,劍刃插入了他的丹田,「嗡」一聲錚鳴,將他釘死在地面上。
這是君鎮玄祓除妖魔時,最常用的方法。
溫凜被逼到死角,身體發軟,握劍的手沁出冷汗。
他渾身是傷,身上被啄破、被割破的皮膚不斷流血,看起來像在插滿尖刺和利刃的坑裡滾了一遭,只有那雙眼睛還是黑色的,眼睫上都掛著血珠。
雲懷愆道:「他要死了,你也要死了,你可以說遺言。」
魔紋已經幾乎占據了君鎮玄身上的所有皮膚,他不再喊痛了,睜開眼,原本漆黑如墨玉的眼睛茫然一片,像是抹了灰的玉石,明珠蒙塵。
溫凜感覺喉嚨里全是血,他想哭,但是已經喊不出聲。這雙眼睛流淚也會疼,其實他並不喜歡哭,只是在那人懷中,他哭,能得到安慰。
雲懷愆瞄準溫凜的胸口,鬆手射出一支羽箭。那箭矢挾疾風而來,似雷霆,如閃電,勢要一擊洞穿溫凜的心臟,炸碎他的胸膛。
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到來,一道身影比箭更快,擋在了他的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