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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渡海而歸後,因靈魂損傷,只靠那寒玉凝魂棺保住性命,若非瀾滄禁地中靈氣濃郁,得天獨厚,恐怕現在的君鎮玄,已是不折不扣的死人。
君鎮玄剛想開口為自己的宗門辯解一二,還未出聲,已先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嗝。
「並非如此,我……」嗝!
溫凜滿腔陰鬱不快一掃而空,看見君鎮玄微怔片刻後的惱怒模樣,已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如若還是少年時,少不得要在君鎮玄離開之後,扶著桌子笑個前仰後合。
他一高興起來,就連聲音都快活了不少,「師兄別急著為你那好師弟辯解,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話音方落,又是一道忍也忍不住的嗝音。
君鎮玄少時便身居高位,及冠後未過數年便繼任宗主之位,掌權已久,積威深重,何曾有這麼狼狽的時候?加之瀾滄宗向來要求「君子端方」「事必遵禮」那一套,在他人面前失態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偏偏今日的模樣,叫溫凜看了個全。
一時之間,君鎮玄找條地縫鑽進去的想法都有了。
溫凜見他劍眉緊蹙,原本清冷神色似慍似怒,活像只吃多了又被氣得快炸毛的貓兒。
他懷揣著愉悅的心情欣賞了一會,才伸手按到君鎮玄後心,渡了些許靈力進去,助他止了這飯食吃多了積出的飽嗝,被那人冷冷瞪了一眼也不惱,反而和顏悅色地道:「師兄,這魚宮中還有一十八條,明日你若想吃,我再做一條來如何?」
君鎮玄別過臉,連原本打了腹稿的話此時一句都不想說了,「不吃。」
「真不吃?」魔音誘惑,勾人心弦。君鎮玄才嘗過那魚肉的鮮美,被那好聽的低沉嗓音誘哄,居然有一瞬的動搖。
「不吃。」
「那就這麼定了,」溫凜拍板道,「明天沒有魚,只有素炒青筍。」
君鎮玄:……
夢裡的師弟,果然是假的!
作者有話要說:
溫凜:雖然是砒/霜,但外面裹著師兄親手做的糖衣,還是吃了吧,淒涼.jpg
溫凜:?全是糖
第8章 秘密
「忘了說,還有件大禮要送給師兄。」那人道,一招手,那長毛的黑狼挨到了君鎮玄腿邊,碧瞳似翡,一眨不眨地盯著君鎮玄,脖子上彩色的瓔珞項圈格外顯眼。
那項圈以細小的銀色鎖鏈織造而成,最正中繫著的銀牌,花紋精細,上面的狼首符紋,與溫凜身後的魔相之紋一絲不差。
這項圈光華內蘊,靈氣流動得十分均勻,隱約有黑色的魔氣細蛇般纏繞其上,君鎮玄只看了一眼,道:「這是拘魂鎖。」
「不錯,正是拘魂鎖。戴上此鎖者,魂魄便會為其煉製者所拘役,隨之驅使。一旦違逆了主人的命令,便會五內如焚、生不如死,再嚴重些,便會粉身碎骨、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如此貴重的禮物,我只送給師兄一個人,不知師兄,可還滿意?」
他聲音由輕快轉為冷沉,巨狼亦亮出獠牙利齒,呲牙噴氣,喉嚨咕嚕作響。
魔相的心情向來與主人相通,君鎮玄原本料定他恨極了自己,靜了一靜,伸手將那項圈取下,險些挨了巨狼的一記撕咬。
卻又被卷回去的粗糙的狼舌,很輕很快地舔了一下手指,再看那巨狼,鼻子裡噗噗地噴著氣。暴躁得下一刻就要咬人了,卻又強行忍耐在原地,毛絨絨的長尾,開小差似的搖旗般晃了幾下,又迅速收斂了,炸起一層海膽刺般的毛毛來。
君鎮玄:……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但光看這狼的樣子,總覺得它的主人,似乎也快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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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淵放在碧波池桃樹上的傳聲葉,還跟只小耳朵似的收著魔君們七嘴八舌議論中的消息——
一名喝多了的魔君大著舌頭,似是有一句、沒一句地點著手指頭說:「這呀,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跟隨尊上多年,那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尤、尤其啊,是關於這個君、君鎮玄君宗主的事兒,那我可是門兒清!」
「誒,天岳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是是,你趕緊給我們說說啊,尊上這對待君宗主的態度,又不殺、又不審、又不放,提起來就冷臉,我們這辦事的都不知道該往哪下功夫。」
「對對對,天岳君啊,你知道得最多,你給我們大傢伙兒講個清楚,尊上對這瀾滄宗主,到底是要報那一劍之仇呢?還是好色呢?還是有什麼別的……」
「是、是這樣的啊,」天岳君將酒樽一放,醉暈暈地開口,「事情啊,還得從很多年前,他對那個、那個君宗主一見鍾情開始說。」
文淵:……
一見鍾情!這是什麼,父尊坎坷的情史居然是從一見鍾情開始的?!
「那個時候呢,尊上還在瀾、瀾滄宗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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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了拘魂鎖的君鎮玄,因精力不支,再次陷入沉眠之中。溫凜將人抱到床榻之上,為他掖上柔軟的羽被,自己卻化出了一面水鏡形狀的法器,垂落半空之中。
那水鏡之中,本是一片迷霧,此刻卻漸漸凝聚出完整的場景與人影,正是溫瀾十五歲時,初入瀾滄宗那一年內,歷經的種種往事。
「師兄……能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發現的嗎?」
君鎮玄背對於他,聲音極冷靜平穩,幾乎不像一個少年,兩人雖是同齡,他身上散發的威壓卻令溫凜感到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