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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閒本想搭把手,忽然心臟重錘般地跳了一下,他立即警覺地抬頭朝周圍看去。
公路可以一眼望到頭,除了他們三人和幾輛車外並無他物。沿線是光禿禿的荒地,只有被風吹起的陣陣黃沙,再沒其他活動的東西。
方樾見池小閒有異樣,也放下箱子,警覺地抽出了撬棍。
這一路上的經驗告訴他,池小閒的直覺向來很准。
「Kevin呢?」池小閒轉頭看看,忽然道。
幾輛車周圍都沒有看到Kevin的身影,而剛剛搜刮物資時,池小閒還聽到了Kevin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找到物資時的驚喜喊叫。
砰!
一聲巨響劃破了寂靜的長空,震盪著兩人的耳膜。
池小閒被嚇了一跳,靈魂都差點出竅了。
而後,兩人才意識到那是一聲槍響,來自於某輛越野車車內,頓時臉都白了一白。
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每一聲之間都間隔著幾乎相同的時間,十分規律,透著一股冷靜的瘋狂。
方樾下意識地把池小閒拉到自己身後。
第38章 往事
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熱嗆的火藥味。
撲通一聲, 從最後一輛越野車的後備箱裡跳出一人,正是Kevin。
他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一般, 將手裡的槍隨意往地上一丟,然後靠著車身緩緩滑下來,坐在地上仰起頭呆滯了兩秒,接著幾近瘋狂地笑了起來。
方樾和池小閒只覺得這一場景詭異無比。
方樾上前一腳將那支槍踢遠離Kevin,迅速彎腰把它拾了起來。這一過程里, Kevin沒有看他一眼, 只顧著瘋癲地痴笑, 聲音嘶啞難聽, 跟他唱歌完全是兩樣。
方樾持著□□慢慢繞到越野車後備箱——Kevin正是那裡出來的。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 裡面的一幕還是讓他直感到頭皮發麻。
後備箱裡橫著放著一口長型的冰櫃。冰櫃還插著電, 白色的冷氣不斷地往外流淌著, 像是雲霧一般。
冰櫃裡躺著一名男子,臉色發青, 一隻眼睛睜得溜圓, 眼眶裡浮著灰白衰敗的瞳仁,另一隻眼則被zi彈給轟爛了。在子彈的摧毀下,它的顴骨、額頭也失去了原本頭骨的形狀, 黑色的頭髮如同漿糊一般貼在面額上,骯髒而噁心。
因為被凍住了, 只有一些血肉殘渣碎片黏在冰櫃的內壁上,並沒有鮮血飛濺而出。
這是一隻可怖而醜陋的喪屍, 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凍在軍隊的車裡, 又為什麼會被Kevin激怒地開槍掃射。
方樾避開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發現它穿著一身深黑色與灰色線條相間的迷彩軍裝。
這跟他們前天碰到那波軍人的服裝顏色並不一樣, 倒是和喪屍爆發那天新聞里的軍部發言人穿著的是一樣的。
池小閒也湊了過來,只瞥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冷氣,默默地往後退了一步。
方樾合上冰櫃,走回到Kevin跟前。
Kevin已經不再狂笑,像是累垮了一般地呆呆坐著,塌著肩膀,目光空洞地盯著水泥地面,像是被某處虛空吸引住一樣。
方樾用腳碰了碰他,冷靜地問道:「你認識那個喪屍?」
Kevin像是花了不少力氣才把目光聚焦到方樾身上一樣。
「我的理想實現了。」
方樾蹙眉,沒明白過來他這話的意思。
「我的理想實現了,哈哈哈哈——」Kevin又開始大笑起來。他甚至站起來,揪住了方樾的衣領,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喪屍來了真好,太好了,不然我都沒機會殺了他。」
方樾反手抽出槍,冰涼的槍頭抵在Kevin額頭上。Kevin的笑聲戛然而止,手一松,放開方樾的衣領。
「現在冷靜點了嗎?」方樾淡淡道。
Kevin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
那是一把他剛才從車裡搜刮到的槍,他記不清自己打出去了多少發,也不知道裡面還有沒有子彈,所以一旦方樾走火……
方樾又問了他一遍有沒有清醒點。
Kevin連連點頭。
方樾把槍收了起來。
「你就這麼放口袋裡?」Kevin急得汗都冒出來了,「會走火的。」
「彈夾空的。」
「……你詐我。」
「說說吧,他是誰。」方樾道,「為什麼開槍打一個死人?」
接下來的幾分鐘,Kevin講了一個故事,也是第一次在池小閒和方樾面前袒露他的身世。
很少有人在年幼時就可以確定自己的畢生理想,並且長大後也真切地實現了它,而Kevin就是這少數人中的一個。
對於他來說,唱歌仿佛是一出生就烙印在了他靈魂上的使命。
他在一個北歐有名的演奏世家長大,祖父和父親都是鋼琴家,母親是女高音,他不出意外地繼承了他們的音樂基因。他所生活的世界仿佛自帶著恢弘的歌劇背景樂,劇院流淌出來的天籟之音猶如蜜罐一樣浸泡著、滋養著他。
在讀完頂級音樂學院後,十九歲便進入了一所有名的大劇院工作,成為了樂團的男中音。儘管術業有專攻,但他在高音和低音方面也絲毫不遜色。在音樂方面,他幾乎是個全才,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