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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想起了後座上的那位老太太。
那張臉似乎在哪裡見過……
但他一時沒能想的起來。
第52章 理想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章漪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精神病院啊?Brad又是誰?」
想到畢竟是Kevin的私事,他人不好隨意轉述,池小閒扭過頭看向Kevin, 「你願意說嘛?」
但Kevin不是那種有傷痛喜歡藏在心裡的人。他覺得痛苦和快樂都是可以分享的。被分享的快樂會加倍返還,分享出去的痛苦會因為分享而減弱。
於是他把自己的事情又講了一遍給章漪聽。
章漪聽完後大吃一驚,但是搞歪了重點。
「北方高地的區歌是你寫的?真的假的,你還有這本事呢?」
要不是在車裡,Kevin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他指著章漪鼻子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 還質疑我的音樂水平, 你這人能不能有點人性?」
「就你那做的小破吉他, 不讓人質疑很難。」章漪聳聳肩, 「既然你是唱歌劇的, 那你現在來一段我聽聽。」
「……不唱給你這種不識貨的人, 浪費我嗓子。」Kevin吹鬍子瞪眼。
章漪笑了,拍拍Kevin的肩膀:「逗你呢, 我信。其實你嗓音挺不錯的, 平時就能感覺到,就是話太多了,拉低了你的逼格。」
Kevin被這麼一氣, 差點都要忘記剛才講過的話題了。「反正她就是那樣的一個人,所以我才會說她不太會給自己招惹麻煩。她自己本身就是一切麻煩的消滅者。」
方樾思忖著, 下意識地看了後視鏡里的Kevin一眼,道:「那個女人能認出你是從精神病院裡逃出來的麼?」
Kevin愣了一下:「……我不知道。」
「我從來沒跟她說過話, 我們精神病院裡有幾千號人, 她就算見過我,也不一定還記得我。但是萬一她記人的本領很強, 把我認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無所謂了。」方樾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既然她隱瞞了身份,就不會主動認你,不然也會暴露她曾經在那裡工作過。」
Kevin點點頭。
「當時火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方樾又問。
Kevin其實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他只記得那是一個深夜,因為第二天要被傳喚去見Brad,他再度失眠了。
在床上輾轉反側後,他從枕頭下面摸出一塊白色的塑料——它來自於他的漱口水杯把柄,是被他硬生生地從杯身上掰下來的。
精神病院雖然不是監獄,但也算半個牢籠,看管非常嚴格,一切玻璃、陶瓷製品都被換成了塑料,只有窗戶是玻璃的,但也是厚度極高的硬性玻璃,輕易無法敲碎。
他擁有的,只有那一小塊塑料。很長時間,他都會眺望著窗戶外的那片荒蕪的風景,手裡捏著那一小塊塑料片在金屬窗欞上打磨。
他別無選擇,房間裡一切可能被利用的銳角、堅硬的金屬都被替換成了圓潤的塑料——精神病院設計之初就是這樣,主要是為了防止病人自殘或傷害他人。
漸漸的,那一小片塑料被他磨出了一個銳角。那個銳角越來越尖,他握在手掌心裡輕輕割了一下,便多了一道血痕,深紅色的血珠從裡面滲出。
明天它就會排上用場——要麼劃開自己的喉嚨,要麼劃開Brad的喉嚨。雖然他熱切地、虔誠地祈禱是後者,但他內心清楚,即便是後者,最後他的下場也會是一樣的。
他握緊那枚塑料片,正暗暗下定決心時,走廊外響起蜂鳴的警報聲,一名護工慌慌張張地推開他的門告訴他多功能廳著火了。他混在人群里逃了出來,和他一起的,大概還有五六百名患者。
「你看到火了麼?」
Kevin點點頭:「當時火光沖天,全是黑煙。多功能廳是我們平時舉辦活動、一些晚會的地方,裡面有很多多媒體設備,用起來高溫很容易著火。」
「深夜也會使用麼?」方樾注意到火災發生的時間。
「那倒不會。」Kevin也皺起了眉,「但確實是五樓著的火。多功能廳就在五樓。」
正說著,池小閒忽然想起來了一件事情,他摸出手機,找到相冊,點開了一張圖片,遞到Kevin面前:「這個人你認識嗎?」
照片是他當時在列印店拍的,上面一共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列印店老闆,另一位看長相應該是他兒子,兩人有同樣的捲髮和駝峰鼻。
Kevin仔細地端詳著,腦子裡依稀冒出一個人像,他遲疑道:「陳……?」
「陳啟航?」池小閒說出了列印店老闆兒子的名字。
Kevin一拍大腿:「對,是他!他跟我是一樣的,都是從北方高地轉過來的。」
池小閒有些驚訝:「我以為他和他父親一樣都是南方高地的人。」
Kevin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在北方高地的時候就見過他,吃飯的時候偶爾會碰到,但沒說過幾句話,只有點眼熟。」
「他是什麼原因進去的呢?」
「和我同一期進監獄的獲罪原因大致都差不多,更何況他也被轉移到了南方高地,所以大概率也是那種特殊犯罪,呃……估計是跟我一批參加了反對高地建設的遊行。」
「這麼說倒也說得通。」池小閒點點頭,「那火災發生的時候你有看到這個人跟你一起逃出來了嗎?」